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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猫蛋小的时候随着叔叔逃荒逃到这里的。七岁的时候叔叔死了，只留下他一人无依无靠的.他就猫一天狗一天的到处寻食，也算是自食其力吧，真就没被饿死。为了填饱肚子，猫蛋什么都吃过。田里的老鼠，蚂蚱。苇塘的青蛙，蛤蟆。林子里的山菌，野菜。一概是遇到就不放过。猫蛋最最喜欢过的就是夏天，哪怕露着屁蛋蛋都能过活。到处是吃的。运气好的时候，那一窝窝鸟蛋啊，可真是馋死个人啊。猫蛋不喜欢冬天，冬天的时候是猫蛋最惨的时候。真像是只饿急了的小猫，到处觅食。但猫蛋不偷，从来都不偷。你给过猫蛋吃的，猫蛋记着。你不给，猫蛋也不会向你求。打从小，猫蛋就是这个脾性。有时候，你给猫蛋点吃食儿，明天一准你家门口就会多出一捆柴禾。别看猫蛋小，可猫蛋打小就知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些，猫蛋打小就懂。这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冻的猫蛋在破棉花堆里都不住的瑟瑟发抖。猫蛋记的已经把该堵的窟窿都堵好了。该填的口子都填好了。怎么还这么冷啊。看来这破庙是住不下去了。猫蛋一边哆嗦一边想。越冷越饿，越饿越冷。猫蛋从棉絮堆爬出来，不住的搓手跺脚。唉；一声叹息在身后响起。多大点的孩子啊，这老天爷也不睁开眼。猫蛋回过头；林娘，你咋来了？林娘望着这个才10多岁的小人有些心酸，走，到家去。我..我不去..你林叔不在，，一半天的回不来。猫蛋不是不想去。自从那次林娘因为往猫蛋的怀里塞了个窝头被林叔给骂过之后，猫蛋就很少出现在林娘的视线里了。猫蛋知道，大多数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猫蛋呐呐；我...我不咋饿。猫蛋从一堆灰烬里摸索出之前放里的红薯，林娘看着他手里那半生不熟黑黢黢的所谓的红薯，眼眶一红。上前一步，拉住猫蛋的小黑手向自家走去。很多年后，猫蛋也忘不了那一幕。林娘也是逃难出来的，不是为了能有口活命饭怎么会嫁给林叔这个老光棍。林娘不但人长的齐整，心地也善良。当时见林叔人实诚就留了下来。跟着林娘进了屋，猫蛋使劲的拽了拽衣襟，好悬没撕破喽。去把你那小脏脸小脏手洗洗去；可不，那小脸跟猫蛋这名字还真配，诨画的。洗干净的猫蛋还真一脸的眉清目秀。猫蛋是个耐看孩子。猫蛋吃着热乎乎高粱米饭，不时的偷偷瞄一眼坐在炕上的小娟，没见到对方有鄙夷的神色，这才放心的把最后两口扒到嘴里。娟是林娘家的丫头，比猫蛋大一岁。每次见到猫蛋，都会瞪他一眼，所以猫蛋有些怕她，因为林娘，猫蛋从没回瞪过她。’吃饱喽‘还有哩；林娘望着猫蛋轻声说两天都不会饿猫蛋应声随后对着林娘深深的鞠了一躬一溜烟的跑远了。林娘望着猫蛋的背影，抹了抹眼角，；这苦命的孩子啊；今天的事别让你爹知道‘嗯我懂娟也在望着猫蛋的背影出神。梦中的猫蛋被一阵阵鞭炮声惊醒，噼噼啪啪的。猫蛋知道，过年了。猫蛋一早就从很多人的脸上看到了过年的气氛。很多的孩子穿上了新衣。每家都贴上了春联。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洋溢着一种欢快的味道。那一阵阵肉香，猫蛋想躲都躲不掉。蹲坐在棉絮里的猫蛋在愣愣的出神。没有过家。记不得亲人的样子了。但猫蛋还是想....想梦里的那个家。在梦里猫蛋也有妈妈。妈妈甚至会把饭喂到猫蛋的嘴里。猫蛋记的做这个梦的时候，是笑着醒的。醒了的猫蛋哭了好久好久....嘴里念着妈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一碗肉，一碗饺子。猫蛋是流着泪吃下的。猫蛋知道谁送来的。猫蛋心里有数着哩。等找机会，没人的时候，悄悄地把碗送回去。猫蛋这样想。11岁的猫蛋好不容易熬到了开春，四处刨食刨的更欢了。现在的猫蛋可厉害得很，敢下水了。也是饿的狠了，咬着牙下去的。因为猫蛋知道水里的吃食儿多。春天的河水冰冷冰冷的，猫蛋打着哆嗦在水里扑腾。本来猫蛋很怕水的。谁知猫蛋天生就是个水里的行家。几个扑腾之后，竟然就会了。游的像模像样的。没多一会就不觉得冷了。在猫蛋笨拙动作之下，终于迎来了收获。拎着两尾半斤多沉的鱼，猫蛋兴高采烈，有了这手，猫蛋就不会挨饿了。猫蛋凯旋般回到破庙。支起堆树枝，烤上鱼。不大会，伴随滋滋声中，烤鱼的香气弥漫在破庙里。意犹未尽的猫蛋还想去弄些鱼回来，但真的有些累了。蜷缩在棉絮堆里睡着了。睡的很香，很甜。嘴角一翘一翘的。口水顺着嘴角流的好长。时不时的嘴里还会呢喃着..妈...你吃...吃啊....鱼有时候猫蛋也会去寻个蜂巢回来。猫蛋弄这个也有一手。一旦寻到适合的蜂巢。猫蛋就会搜集足够的松脂，松枝。悄悄地吊在蜂巢边，待浓烟熏跑野蜂，用事先准备好的布袋，手脚麻利的套住蜂巢，用柴刀敲下来。之后下树逃之夭夭。这些动作要一气呵成，做的不好，或是稍有迟疑，那野蜂的报复可是致命的。每年这里都有被蜂群蛰死的。这儿的蜂子毒性大着呢。可幸运的是，猫蛋做得很好，没失过手。猫蛋的动作快着哩。猫蛋的力气大着哩。也不知是不是常吃这些东西有关。猫蛋知道蜂房里外都是宝。所以每回猫蛋吃的都会很干净，连点渣滓都不舍得剩。可蜂蜜猫蛋舍不得吃，猫蛋有个小罐。要留着，要攒着，要回报帮过他的人。猫蛋很少掏鸟窝了，不但费力气。往往鸟蛋少得可怜，还不够塞牙缝的呢。上上下下的，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猫蛋还小。有次猫蛋掏鸟窝的时候，赶上大鸟回巢，好悬没被大鸟啄的掉下树来。猫蛋今天已经淘了好几窝了，累的猫蛋坐在树下直喘粗气，还好，满满的一捧，猫蛋笑了，笑的好开心，额头上的汗珠被阳光映的闪闪的。亮亮的。午后的河水没那么凉，游在水里的猫蛋技术明显有进步.栓在麻绳上的那两尾鱼在猫蛋的手里晃啊晃的。猫蛋今天要办件大事，要看病人，要把欠人家的情还上。猫蛋现在的样子有些滑稽。一手拿鱼，一手拿着个小罐。那些鸟蛋兜在衣襟里。没办法，只好尽量的用拎鱼的手撩起下衣襟。白花花的肚脐都露了出来。猫蛋小心翼翼的走，生怕不小心‘蛋毁罐亡’。前天猫蛋才知道林娘生病了，也不知好了没有。猫蛋能做的也就这些。猫蛋想尽量的把自己最好的带来。猫蛋进屋是娟给开的门。屋里的林叔和前来串门的何婶正在聊着家常，谁都没料到猫蛋这是要做啥。娟从猫蛋手里接过小罐和鱼有些发愣。猫蛋一手撩着，一手伸进去，小心的把鸟蛋放在林娘身前。猫蛋看得出林娘的脸色不好，腊黄腊黄的。林娘拉着猫蛋的手，看到小手上犹有爬树留下的擦伤，心里一痛。被水泡过的伤口更显清晰猫蛋哪里知道这每一道口子在林娘眼里都显得更深更长都会激发出林娘对猫蛋的那份母爱是啊这样的孩子谁不喜爱？林娘怜惜的把猫蛋搂到怀里。猫蛋有些局促脸有些红眼里有些热猫蛋离开时候林叔实心实意的留猫蛋吃口再走猫蛋指着自己的肚皮饱着哩边说边扑了扑身上的小褂。跟个小大人一样离开了林家。屋里的几个人好一阵都没缓过神来。显得特别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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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随着夏天的到来，猫蛋更忙碌了。这个季节，山里水里物资充足。这时候多弄点吃的，冬天就好过了。猫蛋在水里的时间更多了。吃不了的就把多余的晒成鱼干，有些还会拿到集上换些能用的稀罕玩意，哪怕一个小铁锅对于猫蛋也是宝贝呀。猫蛋还学会了下套。跟着长兴叔学的，他是个好猎手。时不时的弄些獐狍野鹿回来。猫蛋对此很是羡慕。没事的时候就会围着长兴叔的一左一右打个下手，跑个小腿。那回长兴叔喝的有点多，一高兴，送给猫蛋一套弓箭外加一只肥兔。猫蛋乐的屁颠屁颠的。弓箭让猫蛋爱不释手，拉起来却还是太吃力。猫蛋想：‘总会用上的’。猫蛋的那副弹弓却着实好用，靠着它打过好几回打牙祭。

    每回上山，多少都会有些收获。山上的蘑菇，猴头都有。松子跟核桃就要走的远些了。赶上运气好，成片的野果子管够吃。到了秋天，猫蛋的个子足足长了一截。鼻子下面毛绒绒的。脸上也出现了少有的光泽。猫蛋长得白净。怎么晒也不见黑。春风送暖，枝条上铺满了嫩嫩的绿芽。在一个宽大的院落里，猫蛋伏着身子，扒在门外向里面张望。里面的世界在猫蛋看来既神秘又有趣，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手里拿着本书正在讲着什么。屋子里面坐满了与猫蛋年龄相仿的孩童。像是说的累了，中年人坐了下来。那些孩童就开始摇头晃脑的，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猫蛋觉的有趣，趴在外面偷笑。突然，猫蛋只觉着耳朵一阵吃痛，哎呦着转头回身，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自己，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扒窗扒门没好人，除了小偷没别人’。猫蛋有些慌了，脸被涨的通红。‘我不是小偷，我没偷东西’女孩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个满脸羞红的男孩，感觉十分有趣。‘不是小偷，那是小贼，我看就是’。女孩不依不饶，故意的吓着猫蛋。‘站那别动，动就是小贼’。猫蛋不敢乱动了，要不是过于紧张，猫蛋应该能看到女孩嘴角那一抹强忍的笑意。这时，教室里面的那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对着女孩笑叱道：‘疯丫头，看你把孩子唬的’。女孩做了个鬼脸，耸耸肩道：‘谁叫他贼头贼脑的’。猫蛋见此想溜，向着中年男人鞠了一躬就想...溜，中年男人向猫蛋招着手，‘来，过来，到这里来’。猫蛋见他言语温和就靠了过去。‘你几岁了，怎么不上学啊’？猫蛋一脸的黯然：‘我没钱，上不起’。‘他是个孤儿’。‘他没家’已经下了课，有知道他的孩子抢声答。这个中年男人沉默少许，想了想‘我叫方梓远，你可以叫我方老师，你的事我了解了解再说。那....你想来这里读书吗’？中年男子轻声道。猫蛋有些慌，有些不知所措....中年男人望着猫蛋瘦肖背影，轻叹口气，。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自语道：‘糊涂，怎么忘问这孩子的名字了’。猫蛋没想到自己可以坐到教室里，可以坐到教室里识字。猫蛋还记得那天：方老师和那个女孩一起来的，当告诉他可以上学的消息时，猫蛋歪着头想了会才相信这是真的。原来，这几天方老师一直在为这个事奔波。去了几次镇政府，终于得到答复；可以先入学，学籍的事以后解决，要知道，猫蛋是个连户籍都没有的黑户啊。说起来，这是猫蛋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贵人。没有这一步，猫蛋的人生会缺少很多故事。方梓远觉得站在面前的猫蛋就像小时候的自己，一直没人管的小猫。‘你叫什么名字’‘猫蛋’‘你的大名’‘叫猫蛋’‘唉，你不会是姓猫吧’方先生苦笑。女孩噗地一声‘漫天口水’笑的直捂肚子。猫蛋满脸通红的搔着头，‘好像姓古’‘都这么大了，没个名字可不行，况且入了学也要名字啊’方老师自言自语。‘姓古，姓古，慢慢的踱着步，猛然拍手道：‘谷雨，古雨’嗯，挺好。猫蛋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方老师。‘你看，今天恰逢二十四节气谷雨，而你今天又恰恰的需要名字，这么巧合。嗯就叫古雨’方先生满面春风的对猫蛋笑着说。猫蛋这才恍然大悟，弄了半天自己有名字了，再不用猫啊狗啊的了。满心欢喜的直点头。‘这是方灵儿’，说着一脸慈爱的望向身旁的女孩，‘她是我的女儿，以后你要叫姐姐’。猫蛋，不，现在应该叫古雨喏喏的点头。‘丫头，没事的时候你先教教他，补补拉下的课’。女孩一步闪到古雨面前，盯着他细细的看了两眼，一张清丽白腻的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古雨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同龄女孩，不自禁的脸色一红。‘哈’方灵儿如同寻到宝贝般指着古雨向方梓远大声笑道：‘爸，你快看，他见我会脸红呢’古雨闻言，脸更红了。‘灵儿，不许欺负人’。方梓远笑叱道。可方灵儿浑不在意，继续道：‘喂，叫我师傅，不然不教你’。谷雨心中有气，抬头刚想反驳，但眼见女孩巧笑嫣然，一阵迷糊忍不住有些结巴‘师，师傅’女孩也是强忍笑意，故作深沉状，‘嗯以后可要乖乖的听话哦’说着说着还是没忍住，扑哧娇笑出声。就这样，猫蛋不但有了名字，还有了位‘女先生’...闲暇的时候。猫蛋会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方灵儿起先还能认真的做好本职工作【师傅】。可没一会的功夫就有点【有失】师道尊严了。‘喂，听说你会爬树？不怕摔啊’‘认真点’‘嗯，因该这么握笔’，方灵儿做着示范。‘认真点写，对，往外，对，就这样’。等到古雨进入状态，心无二用的时候，方灵儿正百无聊赖，双手托着腮帮，扑闪着黑亮黑亮的眼眸一脸疑惑的道：‘听说蜂巢你都能取？那你不怕蜜蜂蛰你？’‘鸟蛋好吃吗’?觉的这么问有馋嘴的嫌疑，脸有些红。忙改嘴‘也忍心吃’?还不忘撇撇嘴。好多时候，都是教人有些哭笑不得。

    ：’喂，傻瓜，昨个咋没吃饭就跑了‘？‘庙里还有’古雨低声回答方灵儿撇撇嘴没做声‘喂，我这么辛苦，想没想过？该怎么报答我啊’。古雨没想到方灵儿会这么说。有些发呆。望着方灵儿一副认真的样子，心里暗叫不妙。方灵儿见对方没言语。不由的跺下脚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古雨有些傻眼，‘这，这就要上礼了？可这段日子自己都快要弹尽粮绝了，哪有余力送给这丫头礼物啊’？‘这样吧’，叶灵儿痛心疾首的放弃了原本打算循循善诱的想法。是啊，面对着一个榆木脑袋叶灵儿只好直来直去了：‘听说野蜂子的蜂蜜不错，赶哪天你给我弄点去呗。顺便也见识一下你的本事’。古雨听说是这事，不由的长吁口气，忙不迭的点头。方灵儿见此，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古雨伸个懒腰，正想着：趁着放假得多弄点吃食儿回来。眼瞧着庙门被轻轻推开，方灵儿像小猫似的探了进来。古雨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光顾这里，双手提着短裤有些手足无措。‘你这坏家伙’，方灵儿气急。一脸绯红转身跑了出去。古雨有些无奈，不言语一声就闯？‘穿好没’？我要进来啦。门外响起方灵儿的声音。‘好了，好了’。古语忙回应着。灵儿背着手环顾四周，‘你咋不收拾收拾，跟个狗窝似的’。‘我是来催账的’‘催账，什么账’？方灵儿指着一脸愕然的古雨。要是再见不到蜂蜜，哼，加租加息，一切翻倍。古雨望着装的似模似样的方灵儿，有些气短。‘正打算去呢，你就杀上来了’。古雨明显在说假话。那付做贼心虚都写到了脸上。见古雨把一应事物准备停当，叶灵儿这才满意点头。见叶灵儿也要去，古雨为难地说:你不能去。野蜂凶着呢。要是被它蛰到，会肿这么高，古雨比划着。叶灵儿有些将信将疑，‘我远远地看，总成吧？’‘那说好了，你可要离的远点啊’。古雨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着。‘快点吧’方灵儿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你走错了，应该是这边，那边是去大河的路。’古雨提醒着。方灵儿一脸潮红，恨恨的想；被他笑话了。一想到古雨那天的狼狈不堪，甚至是丑态百出的样子，方灵儿许多天后现在还是忍不住咯咯大笑。许多年后，每一想起，想起那个男孩还会忍俊不禁。事情是这样的；两人左转右转的寻着蜂巢路上遇到了几个蜂巢，古雨都觉得不满意。不是这个逃的时候不方便就是那个嫌太大，搞不定，最后方灵儿急了‘磨磨唧唧‘的，再不出击，有你好瞧的，结果古雨没办法，选了个半尺见方的，嘴里一边念叨，老子豁出去了，一边瞅准时机，固定好松脂，松枝，顺手清理了一下碍事的枝桠。一边上树把烟熏之物点燃，烟雾弥漫在蜂巢周围，来不及飞远的野蜂被熏的嗡嗡乱叫，满地都是乱乱的打着旋的野蜂。蜂子被熏的七荤八素的时候，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古雨像个蒙面大盗似的上了树。动作灵敏，看的方灵儿不由的睁大双眼，一脸羡慕。树上的古雨流年不利，活该倒霉，眼见着就要大功告成。该死的镰刀头偏偏掉了，等这把镰刀，重装刀头回到古雨手里的时候这时间就有些不够用了，眼见着烟雾越来越淡，四处乱飞的野蜂逐渐聚拢，这要是等野蜂恢复状态，就是一头牛也能被蛰死啊，古雨大惊，暗叫不妙。狠狠地砸了两下，套上布袋。等到要下树的时候，那些被熏跑熏晕的野蜂已经嗡嗡的从远处飞了过来，寻不到蜂巢的野蜂真如疯了一般，‘怒吼着’向着古雨扑过来，跌跌撞撞，下了树的古雨，顾不上被树枝卡断的裤带，提着裤子妈呀妈呀就开跑，跑了几步裤子就拌住了腿，扔了裤子继续跑，估计这期间被蜂子蛰了，惨叫两声，猫在远处的方灵儿清楚地看到古雨慌不择路的，露着白花花的腚冲着河边就跑下去了。此时的方灵儿又羞，又气，又担心。等再见古雨时，那惨样，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不过分。在水边寻到古雨时，只见眼眉处隆起个大包，就像是多了块肉一样，闪闪发光，眼皮被撑的都有些变了型。右脸蛋子被树皮蹭出好些道血檩子。你那疼不？方灵儿有些心疼。见他还是赖在水里不肯上岸。方灵儿催促道：‘蜂子都没了咋还不出来？该走啦’古雨的脸憋得通红，显得扭扭捏捏猛然道:我....你......我....你去帮我把裤子找回来，我没裤子，没法出去。’方灵儿这才想起来那白花花的腚来。轻啐一口：‘死小鬼，臭小鬼。’无奈的为古雨寻起裤子来。等找来裤子，两人不禁大眼瞪小眼，傻了眼，这裤子，本来还凑合，可经过这一顿折腾。哪里还有个裤子的模样啦。撕开的口子就像天窗一样，这穿上也跟没穿一样啊，可怎么办啊？两人不由得苦着脸。‘等晚些时候，你悄悄的溜回去’，咋样？方灵儿出着馊主意。‘不咋样古雨苦着脸，方灵儿也陪着一脸苦相。两人看着那像极了抹布的裤子呆呆出神‘这样吧，方灵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回破庙再给你取条裤子吧’，要知道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为一个光着腚的男人，不，男孩，去找裤子，确实是够瞧的。可听了古雨的回答方灵儿气的好悬没晕死过去，‘我就这一条裤子’了由于声音实在是小。灵儿没听真，你说什么？灵儿又问了句。‘我就这一条裤子了’古雨脸上的温度可以烫死人。而方灵儿看着古雨的眼神也可以杀人。真恨不得把水里这家伙揪出来踢上几脚。方灵儿恨恨的想。这下方灵儿彻底傻眼了。方灵儿做了回贼。做了回偷裤子的贼偷老爸的裤子送给别人的小贼。这要是被知道了羞也羞死了方灵儿怕怕的想。恨恨的跺着脚。小屁孩还知道怕羞，光着屁股吓得躲到水里不敢出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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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秋的天，有雨下来，随着风起，牛毛般的细雨摇来摆去，空气中浮荡着阵阵寒意。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古雨这时候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在目前的环境中是自卑的。个子最高的他夹杂在一群小不点中，他感觉他比别人都低了一头。幸好这是在偏远的大河乡。‘鹤立鸡群’这种事常有发生。古雨所在的二年一班就有两个‘大龄青年’陪他做伴。一个是孙老幺家的孙刚，皮肤微黑，小眼睛，大嘴巴粗粗壮壮的十三岁少年，这个男孩上课就困，下课就精神，哪里热闹哪里就有他。整天笑嘻嘻的。用老师的话讲是‘没心没肺’。显然对古雨的到来他满心欢喜，主动要求与古雨同桌。想来年龄偏大的孙刚在这个‘一览众山小’的所在也是有些不自在吧。对于新来的古雨有种‘惺惺相惜’的意思。再一个就是叫刘小花的女孩，看起来坐在那里显得安静秀气。不知道为啥她会沦落到他们这个‘大龄’三人组里。比谷雨早来了一个月，平时不怎么爱说话，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哎，这学我不想念了’，宋刚轻声对古雨说。通过这段日子近距离接触，已经成为朋友的两人无话不说。‘你爹能同意吗？去年因为你留级不是还挨了顿暴揍吗’？古雨提醒他。宋刚苦着脸，‘真羡慕你没人管没人问的’。古雨苦笑。这年月，没人管没人问也成了一桩好处啦？‘我想出去打工，现在出去的可多了’宋刚接着说。古雨望了望一脸兴奋的宋刚。‘不行的，你太小，社会太复杂’古雨说了句不知在哪听来的话。‘是啊，前些日子南村回来个年轻的后生，出去做了一年多，工钱一分都没拿回来’旁边响起的声音有些怯怯的。刘小花的参与有些出乎两人的意外。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三人结束了这次短暂的谈话。放学的时候，宋刚搂着古雨的肩低声说着笑话。‘古雨’，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妈叫你，让你过去趟’。‘哦，知道了，娟’。古雨忙应声。宋刚一脸坏笑：‘这谁啊？挺漂亮啊’。古雨擂了宋刚一拳。少胡说八道。回到破庙洗了把脸，古雨就来到了林娘家的小院。接过林叔递到手里的柿子，有些口渴的古雨忍不住咬了一口，‘这柿子真甜’。‘甜就多吃点’林叔乐呵呵地说。‘少吃点，留着肚子一会吃饺子’林娘从屋里面走了出来。手里的碎粮一扬一扬的洒向四处啄食儿的小鸡。现在的日子好过多了。林娘家更是如此。林叔每天开着他那辆农用小卡风风火火的。好日子换来了好心情，所以林叔的脸上整天都是晴天，用他的话讲；就是知足，这样的日子，他知足。‘多吃点，今天的饺子，馅儿大肉多’林叔劝着古雨。‘是啊，都是肉团‘古雨边吃边说。‘到了这儿就是到了家，吃不饱啊，那才活该’林娘笑着说。古雨忙不迭的点着头。满桌子就数林娟吃的安静，秀气。‘你们班属你的个子最高吧’林娟一眼的笑意。‘嗯’古雨有些脸红。是啊。自己现在就读于小学二年级。同岁的林娟初中二年级。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古雨一想起这些，就有些坐不住。‘老师教的都会不’？‘会，都会’。‘你可别欺负那些小屁孩’，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为何，古雨有些气。有些懊恼。脸被涨的通红。没有言语。手里的筷子也停住了。‘林叔林娘我吃饱了’。古雨起身。林娟望向这个比自己父亲还要高些的男孩，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冒犯了这个自尊心极强，又时常脸红的男孩，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嘴里有些软：‘我没别的意思...你生气啦...不会这么小气吧..再吃些饺子’。古雨欠欠身，故作轻松到：‘饱啦，吃饱了，今天这饺子真香’。古雨是怀着感激的心情从林娘家退出来的。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自己不就是有些好奇，觉得有些事情很有趣吗？可‘你可别欺负那些小屁孩’，‘你的个子最高吧‘这些话听在古雨的耳里，却感觉有些刺耳扎心的。青春期的孩子敏感，脆弱，自尊心出奇的强。在以前，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古雨丝毫不会介意。更提升不到感觉有种被‘羞辱’的这个层次。可就是不知为何，这几句短短的对话，却令他有种‘想哭’的感觉。白天哪懂夜的黑？有谁知道他是怎么度过那一个个寒冷，饥饿，孤独的不眠之夜？是怎样带着恐惧，无助的心情承受着那一个个电闪雷鸣，凄风苦雨难以入睡之夜的？有人说：‘命运总是不如人愿。但往往是在无数的痛苦中，在重重的矛盾和艰辛中才使人成熟起来，坚强起来’。是啊，从7岁时，谷雨就被生活锻炼出了钢一样的坚强。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窗前，看着满天的星星，听着树下知了的鸣叫。远处的风丝丝拉拉的顺着门缝吹了进来，吹进了夜里的阵阵凉意，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在男孩的脸上，映衬出一丝无奈，一份忧伤。

    平静的日子就像小河里的水缓缓流淌。方老师对古雨很照顾，时不时的会叫上古雨到家里‘饱餐战饭’，气氛轻松愉快。方灵儿最近备考，时间紧任务重。每每见到古雨到来，还是要放下书本逗一逗这个时常见到自己就会脸红的男孩。‘进来坐吧’方灵儿大方的邀请古雨。还是头一回走进方灵儿的小天地，古雨显得有些拘谨，环顾卧室，简单洁净。一摞摞的书整整齐齐的摆在书桌前，屋子里有种芳草的味道，女孩的幽香。古雨看着那个小猪的笔筒，只见雪白的屁股被套上了一个淡粉色的蝴蝶结。‘你还真有创意’古雨不由哑然失笑。‘是啊’，方灵儿笑着说：‘免的它光着屁股不知羞的乱跑’。古雨当然知道她这话里所指。有些尴尬，挠挠头，笑着说：‘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知道，现在我也是有裤子的人啦，再不用劳烦姐姐为我操心裤子的事啦’。说着笑嘻嘻的弓着身向方灵儿深施一礼。‘这个坏蛋，得了便宜还卖乖’方灵儿反倒被古雨这话里有话弄得红了脸。‘这学是不白上啊，知道顶嘴了’说着方灵儿作势就要揪古雨的耳朵。古雨忙不迭的求饶。小屋里洋溢着充满青春的欢笑。‘坐吧，一会再收拾你’坐在椅子上的方灵儿对古雨气鼓鼓的说。古雨望着那雪白的床单有些迟疑。忍不住用手拂了拂并不脏的裤子。小心翼翼的坐在这又松又软的小床上。

    方灵儿关心的问：‘学校的生活还适应吧’。‘嗯，还好’古雨回答。‘听我爸说，你户口的事遇到了些麻烦’。方灵儿有些担心的说。古雨有些踹踹不安。‘我爸一会就回来了，这两天一有时间他就出去为你跑这个事，听说有些眉目了，你别担心’方灵儿看出古雨的不安’，安慰道。‘总是麻烦方老师，真不知该怎样报答他呀’古雨轻声说。‘反正再也不需要用蜂蜜报答了，得了蜂蜜赔了裤子’方灵儿笑着调侃他。古语耸耸肩故意气方灵儿，‘方老师可不是馋嘴的人’。说着古雨起身想跑。方灵儿气的像只小老虎一样扑上来对着古雨就是一拳，没想到这一拳竟然命中十环，古雨惨叫着捂着眼蹲了下去。方灵儿见状慌了，急忙拉起古雨查看伤情，一边用手轻轻的揉着古雨的眼眶，一边小心的对着那受伤的部位的吹着气。

    古雨只觉得贴在身前的是那样的松软，鼻子里的吐气如兰那么香甜，只觉得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向身体四处蔓延。真恨不得时间就此打住。嘴里的哎呦声和享受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方灵儿见此才恍然上当。被这小子给耍啦。气的又是一拳，‘妈呀’古雨禁不住涕泪横流。方老师回来时见到古雨不由的大吃一惊。指着眼眶那一圈乌青‘怎么弄的’？古雨呐呐的说：‘不小心被门撞的’。方梓远瞧着犯疑。被门撞的？什么门能把眼睛撞的一圈乌青？他疑惑的看了方灵儿一眼，见丫头不敢作声，虽不知古雨的伤是怎么弄的，但已猜到一定与她有关。对着方灵儿道：给古雨‘弄块热毛巾敷敷。’又对古雨招招手，‘来，有件事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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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拼命

    方梓远扶了扶眼镜说，‘过段日子你的救助金就会批下来，高兴吧？’古雨惊喜：‘真的，那太好了’，有了这笔钱就有了最低保障。古雨哪能不喜出望外？‘方老师，这事多亏您了’古雨有些哽咽。‘这事国家是有政策的，你不要担心，要坚信，只要不断地通过努力，生活就会越来越好，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什么样的困难都是暂时的，知道吗？感受着方老师的亲切和热情，古雨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说笑声。方灵儿进来了，她身后跟着进来一个姑娘。向方梓远问好。对着古雨笑了笑。

    方灵儿一边递过温热的毛巾一边介绍说：‘古雨，这是我同学叶彤，你们认识一下’。

    ‘你和孙刚是一个班的吧’？叶彤大方的问他。‘嗯.......’古雨一下感觉脸像炭火般发烫。站在这么一个漂亮女孩面前，为自己这小学二年级的身份感觉羞愧。

    ‘爸，我们出去会’方灵儿打破古雨的尴尬。

    ‘嗯，早些回来’。

    方灵儿露出两排白牙，笑道：‘毛巾先放下吧，回来再继续敷’。这时叶彤正在好奇的看着他那乌青的熊猫眼，还有些忍不住的捂着嘴.....

    古雨有些难为情，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让他钻进去.........

    ‘叶彤，复习的怎么样了‘？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你太悲观了吧’。

    ‘谁像你，成绩那么好’

    两个女孩边说边走。

    古雨咳了一声，打算离开。方灵儿指着古雨，‘别想溜，我想吃鱼，你说怎么办’。古语挠挠头：‘我又没鱼，我哪知怎么办啊’。方灵儿作势欲打。古雨连忙投降：“我这就给你弄鱼还不行吗？‘母老虎小姐’说着逃也似跑向河边。

    叶彤侧头望向游在水里的古雨。听着方灵儿的介绍，对这个一身破旧，眼圈乌青的男孩有些刮目相看。‘你说这些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啊’。叶彤问方灵儿。

    方灵儿努努嘴，一语双关地说‘瞧，就是这么过来的’。这时古雨水淋淋的捧着条鲤鱼，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你那白条王子给你送鱼来啦’。方灵儿白了她一眼，‘给我送的，一会你不许吃’。

    叶彤伸了个懒腰，笑道：‘这鱼啊不吃也罢，不过...呢，故意拉长着声，吃，这，小，帅，哥’。

    ‘让你不知羞’说着方灵儿按住叶彤搔着痒，招架不住的叶彤只好求饶。‘哎呦，哈哈，我不吃了，给你吃，都给你吃，这总行了吧，哈哈’.........

    望着草地上闹作一团的两人。古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敢言语，深怕‘惹火上身’。抹干身上的水，穿上衣服也躺了下去。闭着眼，暖洋洋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鼻子有些痒，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到两张可爱的俏脸。方灵儿正拿着一缕狗尾草在他面前晃啊晃的。叶彤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瞅着古语说：‘还没到晚上呢就睡觉，晚上还睡不睡了’？

    古雨有些尴尬的爬起来。而此时方灵儿却躺了下去。望着她那红扑扑的小脸，真想上去捏一捏.....

    ‘哇’身旁一声惊呼，只见叶彤一动不动，紧张的目光斜向肩头，她的肩上趴着只蜥蜴，一只正在吐着舌头的小蜥蜴。

    方灵儿见此，也是一脸的惊慌。急忙起身，作势欲打。

    谷雨拦在方灵儿身前，大步走向叶彤。从她肩头一把抓过小蜥蜴。方灵儿轻拍叶彤的肩，温声的安抚着。

    古雨也轻声安慰道：‘你不用怕，其实它不咬人，你看，说着做着示范，把手伸向小蜥蜴的嘴巴...真的，你别害怕，就算你咬它，它都不会咬你.........感觉到说错话了...两对气鼓鼓的眼睛正盯着他。

    ...嗯...你看..古雨把小蜥蜴递了过去，试图让这两个女孩感受它的温驯...

    两个女孩厌恶的连忙闪开，齐声怒喝：‘起开，你讨厌‘。

    古雨被两女的气势震住了，有一种你再上前，面对着立马让你变成猪头的雌威。再不敢多言，古雨泄了气的躲到一边。

    他感到无辜，真的很无辜......

    三人迈着欢快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还不把那讨厌的东西扔掉’方灵儿好奇的问。

    ‘呵呵，留着它和我作伴’古雨笑嘻嘻的。两女相视一眼，苦笑，无语。

    古雨时不时的举着手里的小蜥蜴唱着‘我俩是害虫，我俩是害虫.....’带着一副欠揍的嘴脸走进了公厕......

    几个流里流气的人拦住了方玲儿。‘请你们让开’方灵儿一张脸气的通红。‘别害怕，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妹妹，不说名字就不放你过去’说着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伸出手，在方灵儿的脸上摸了一把。

    随着哄笑声，小胡子显得更来了精神。‘这皮肤，真能捏出水来呀’方灵儿一下打开对方伸过来的手，拉着叶彤说‘我们走’。叶彤也气得小脸煞白，指着小胡子说‘下流，下流’‘流，流你哪了’？不知是谁坏笑着说。见要走，小胡子抓住方灵儿的肩怪笑着，‘亲个嘴，亲个嘴就放你走’。说着就把嘴凑了过去。方灵儿给了小胡子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的他一愣。几个小流氓一阵起哄，恼羞成怒的小胡子一把揪住方灵儿的头发。‘妈了个比的’....远处好些人看着热闹，却都是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