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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了

    李家湾，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座落在祖国西南荣州市的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村子共有二百多户人家，皆为李姓，李若禹是李家湾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村子。李家湾的村民们世代为农，就没有出过一个读书人，李若禹不但考上了大学，而且录取他的大学也是国内一流的大学，沪海市复明大学！特别是在八十年代末，偏远的农村，朴实的农民们都有一个思想，那就是只要考上了大学，就算是脱离了“农”字头，改变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算是国家干部了，只待毕业分配工作，就是城里人了，吃穿不愁。

    李若禹着实不负族人们的厚望，在复明大学表现也是非常优异，在1990年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国内最大的城市――沪海，当然最开始他也只是分配到沪海市建筑总公司，成为了其下属的一家混凝土搅拌站技术员。

    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李若禹高兴得不行，因为工资和津贴加起来达到了六百块，这简直超乎他的想象。要知道在1990年的时候，在内地工人的工资也一般只有几十元，高一点的也只有一百元，就算是在沪海市，一般来说工人的工资也只有一百多元，最高不过二百元，而李若禹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就能够拿到六百元，却是因为这个时候的混凝土搅拌站非常少，全沪海市也只有几家国营的混凝土搅拌站，各个建筑工地都是求着来要混凝土，混凝土每一立方米的利润超过了150元，利润率超过百分之一百，有一种流行的说法就是混凝土搅拌站机器一响就是黄金万两，充分说明了这个时候混凝土搅拌站利润有多高。

    只留下了一百块做生活费，将剩下的五百块都寄回了李家湾，李若禹深知自己的父母为了自己上大学，拼了命的去挣钱，打零工、搬砖头，还种了十几亩的地，虽然只有四十出头，却因为劳累过早地衰老了，一脸的皱纹加上两鬓斑白的头发，佝偻的腰杆，看起来就像六十岁的老人。

    特别是李若禹的母亲黄氏，在生李若禹的时候就得了甲状腺肿，俗称大脖子病，平时还没什么，一旦劳作时便上气不接下气。当时在县医院看了，医生便说这孩子只能不要了罢，否则这病情加重不说，还有生命危险。可是黄氏生就一副菩萨心肠，本来就心软，特别是这肚子里已经五个月大的胎儿，那就是自己身上的肉啊，哪里舍得？因此她坚持非要将肚里的孩子生下来，医生也只得摇头。只是这一耽误，再加上李若禹在母亲肚里吸收母亲的营养，六七十年代的农村还十分贫穷，物质条件本来就差，黄氏营养又跟不上，如此一来这病也加重了，待李若禹生下来之后，才二十出头的黄氏就从一名年轻貌美的少妇变成了病怏怏的中年妇女模样。

    李若禹从小就许下心愿，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挣很多的钱，让父母跟着自己享福，不再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而且要找最好的医院把母亲的病治好。李若禹也确实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样，别人都去玩耍了，他却主动跟随父母到地里劳作，他只想用瘦弱的肩膀为这个家分担一点压力。

    李若禹省吃俭用，将工资大部分都寄回家，让父母少种些地，不过李父李母哪里舍得将钱花掉，全部都给李若禹存起来了。母亲黄氏总是在电话里对李若禹说，儿啊，你在外面该花钱的地方就得花，你寄回来的钱我们都给你存起来了，将来娶媳妇可是要花不少钱呢。李若禹也知道父母都节省惯了，让他们花他们也不会花，这也是中华民族劳动人民的优良传统。

    李若禹的工资也越来越高，三个月之后他就能拿到两千多元一个月了，这混凝土搅拌站工资待遇就是高，比其他行业高了近十倍，李若禹庆幸自己入对了行。就这样每月寄个千儿八百回家，李若禹盘算着哪天钱够了，也该带母亲到沪海来看病，他知道母亲的病是越来越严重，再不治的话恐怕就晚了。

    再后来，李若禹也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上了领导岗位，最后做到了沪海建工集团下属的建工材料公司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年薪也从三万元增涨到了五十万元，也在沪海成家立业，有了老婆孩子，并且置了两套房，原本他是想让父母也跟着自己来享福的，不过二老早就习惯了呆在农村，因此在李若禹还没成家，并带着母亲来治病的时候，两老就很不习惯，表示以后坚决不来沪海，太不习惯了。

    而母亲黄氏的病，就连沪海市的大医院也没有办法彻底治好，只能用药物尽可能减轻病情，李若禹也明白母亲这个病确实治不好了，只能是尽可能延长生命，因此他只能尽量多寄些钱给父母，让他们不要再种地了，就在家里好好的休息就行，每个月几千块足够让父母在家乡生活得很好。但是，李若禹的父母哪里闲得下来，一辈子都习惯了种地，还真的就习惯不了坐着享福的日子，所以二老还是种了自己的包产地，虽然不多却仍然辛劳。

    就在那个冬天，二零一四年的第一场雪来到的冬天！李若禹清楚的记得那天正是农历腊月初四，眼看着就要过春节了，他却在那天凌晨一点接到父亲李孟然打来的电话，父亲哽咽着说，儿啊，你妈快不行了，你赶快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李若禹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全是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说话了！怎么会这样，母亲不是好好的吗？老天！你为什么这样不公？母亲为人善良，菩萨心肠，没有人不说她好的，她这一辈子辛苦操劳，还没来得及享福，怎么会就要离开人世？我不信！李若禹带着老婆孩子坐上飞机就飞回了家乡。

    腊月的天气，虽然白天有太阳还算暖和，但是到了晚上十二点已经非常冷了。看着满院子挂着的白色纸条，在寒风中翻飞，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音，李若禹心里冷到了极点！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到这一天，母亲只有六十八岁，如果不是因为要生下自己而使病情加重，她应该还可以活个十几年，李家湾的老人们都很长寿！都怪自己这个不孝子啊！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母亲可以选择流产治病；后来也有机会，母亲可以做手术摘除甲状腺肿瘤，但是当医生告诉她手术成功机会只有百分之五十，她选择了不做手术，她怕万一在手术台上起不来，年幼的儿子会没有母亲照顾；再后来，母亲根本不必如此操劳，可为了儿子有个前程，她咬牙坚持，一分一毛地凑齐儿子的学费、生活费。母亲的爱实在太伟大了，可是做为儿子的，却什么也没有为母亲做过！李若禹开始痛恨起自己来。

    回忆起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那都是满满的爱！每次从集市上回来，一定少不了给儿子买点水果之类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最喜欢吃水果，但是她却舍不得吃一个！要过年了，母亲总是一针一线地为父子俩缝制几双布鞋，而她自己却穿着破旧、冰冷的解放胶鞋！儿子上学了，她连忙带着儿子到镇上布庄扯上些面料，给儿子做上两身新衣服，而她自己却是穿着补了又补、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破旧衣服！每次打牙祭，她都把最大块的瘦肉夹到儿子的碗里，自己只吃些儿子不喜欢的肥肉，要知道那时候一个月打牙祭只有两三次，每天在地里劳作一整天的她看到桌子上的肉食都忍不住流口水！

    想着想着，李若禹感觉惨白的灯光变得朦胧起来，从朦胧的灯光后面缓缓走出一个瘦弱的身影，那不是自己的母亲吗？再一看时间，正是晚上十二点。

    李若禹赶忙挣扎着站起来上前抓住她的手，问道：妈，你回来了?为什么他们都说你走了？我不信。

    李若禹只觉得母亲的手异常的冰冷，如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幽幽的目光注视着李若禹，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李若禹伸手去抓，却连一片衣角也没有抓住，突然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原来只不过自己的幻觉罢了。

    李若禹看了看四周，这时他突然发现整个屋子都变了，冰棺不见了，墙上的钟也不见了，甚至连刷了白色涂料的墙壁都变成了**十年代那种红砖墙，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张很土的八仙桌，统统都变成了**十年代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李若禹只觉得自己有点当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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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到九零年代

    这不是九一年自家新修的房子么？现在这些红砖砌成的墙上还没有抹上白色的仿瓷，还散发着一股刚刚从砖窑里面新出的红砖特有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原始。

    “大娃，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啥子呆哦，还不回去睡觉？”突然耳边响一个既亲切又熟悉的声音！李若禹顿时大惊！这不是母亲的声音么?而且还是在她中年的时候那种慈祥的声音。

    转过头一看，只见一名看起来像是有五十多岁年纪的农妇从堂屋旁边的卧室走了出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小声地道。

    乍一看到自己的母亲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李若禹也傻眼了！难道说自己这是在做梦吗？母亲没有死！他连忙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却不禁发出“嘶”的一声，好痛！这绝对不是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为什么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呢？李若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自己这是重生了？

    李若禹平时也会看一些网络小说打发时间，对于重生他并不陌生，在许多网络小说里都有这么一种情况，不过李若禹作为一名搞技术工作的高级工程师，从来不相信现实当中会发生这种事情，毕竟那都是网络小说，是那些网络小说作家编的故事而已！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难道说是自己的孝心感动了上苍，这才让自己重新回到二十几年前，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一定不能再像前世那样，只顾着埋头搞自己的工作，却没有把家人照顾好。特别是自己的父母，为了自己能有一个好的前程，那是费了多大的劲，付出了多少辛勤的汗水，用微薄的收入一分一厘地积攒起来供自己上学，可是自己却没有能够好好的回报他们！想到这些，李若禹的眼睛又湿润了！

    “大娃，你做啥子，哭啥子嘛！”一个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亲，李若禹这才回过神来，却看见已经两鬓花白的母亲一脸关心地走到自己身边，仔细地打量着自己。

    李若禹再一看，自己的母亲才四十出头，就已经像是五十几岁的人了，甚至比城里那些六十岁的老年人显得还要苍老一些，不说她额际的皱纹已经很深，身形也显得有些佝偻，年轻时候身高也有1.68米，现在目测不到1.6米了，农村的重活压得她直不起腰来，特别是一双饱经沧桑的手，由于常年在地里劳作，又得了风湿，已经是直也直不起来，只能一直弯着，连拳头也是握不紧的，每一根手指的骨节都显得十分粗大，完全已经变形了。就是这样一双手，托起了自己的大学梦啊，李若禹只觉得无比的心酸，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上，想要说点什么，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只是张了张嘴，连自己也没有听到说了什么。

    李若禹的母亲担心地道：“大娃，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哦？是不是坐火车坐得太久了，给闷坏了哟？”

    李若禹这时才从脑海里涌出一段记忆来，好像自己是刚刚从沪海市回到老家过春节，这也是自己工作以后，第一次回家过春节，时间就是1991年的2月18日，正好是农历腊月二十六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重生前那也是腊月二十六呢，不过却是二十多年后。这重生也重生得太巧了吧，连日子都一样。

    记得那时的自己，一股意气风发，回到家之后几乎就成了李家湾关注的焦点。也是，李若禹不但是李家湾唯一的大学生，还是李家湾收入最高的人。到了年末的时候，李若禹一个月的收入也有二千多元了，春节前单位上还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有五千元！这是李若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而李家湾的族人们也有不少到沿海去打工的，但是比起李若禹来，他们的收入就差太远了，尽管他们出去打工比在内地国企上班的工人们工资还要高一些，但是比起李若禹来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所以，李家湾早就传开了，都说李保生和黄淑英生了个好儿子呀！这才刚刚毕业，收入就高得吓人，光是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就抵得上别人一年的收入了，都劝着李保生和黄淑英别再种那什么累死人又收入微薄的包产地了，就在家好好的享清福吧！

    不过，李保生和黄淑英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哪里可能丢掉自己的包产地，在家里坐吃山空？虽然儿子现在收入很高，但是他将来还要娶媳妇，还要生娃，听说在沪海市置一套房少说得十几万呢，就算以儿子现在的收入水平，要想买上一套房那也得存多少年的钱才够啊！两位老人也知道儿子将来不可能在这老家娶媳妇，他的工作在沪海，那就得在那里娶个媳妇，最好是找个沪海人，那样对他的工作也有帮助，再说这李家湾附近的村子，哪里有什么姑娘能配得上自家的儿子呢？两老的挑媳妇的眼光也变得高了，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上门说亲的人。

    两位老人把李若禹寄回来的钱都替他存起来了，他们一分没花，该种地还得种地，当然现在李若禹有了高收入不再像他上大学那会儿，再加上两老的身体确实不行了，长年的劳作都把他们的身体拖垮了，所以那些搬砖啊和灰啊之类的活计是没有做了，但是几亩包产地却是没有丢掉。庄稼人怎么可能舍得把地给丢了呢，他们可把土地视为自己的命根子，视为庄稼人赖以生存的根基，就算是有了再多的钱，他们也不会把自己的地给丢掉。这就是勤劳质朴的中国农民本色！

    李若禹清了清嗓子，这才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妈，您就别担心我了，我没事儿！您还是回去休息吧，现在天气也很冷，别感冒了！”

    黄淑英的脸色一沉，大声道：“还说没事？你的声音都哑了，别是感冒了吧？来，我摸摸看，有没有发烧？”

    说完，黄淑英就伸出她那只长满了老茧的右手，轻轻地放在了李若禹的额头上，用一个母亲的细心感受着儿子的体温究竟有没有什么不对。

    李若禹看到这一幕，感受着母亲那满是老茧的手抚在额头上，心里又是一阵心酸，他不由得想起那首很著名的歌所描写的母亲的手：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

    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

    总是罗嗦始终关注

    不懂珍惜太内疚

    沉醉于音阶她不赞赏

    母亲的爱却永未退让

    决心冲开心中挣扎

    亲恩终可报答

    春风化雨暖透我的心

    一生眷顾无言地送赠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