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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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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剑出定阳城

    刚定下亲事的宋婼要去胡燕和亲了,她要嫁的是杀死自己祖父的胡燕皇帝的儿子。

    半月前,六十一岁的崇安公死在了远在千里的孟朝北境燕关,身首异处,孟朝战败,为留有时间调兵,朝廷决定先与胡燕求和,主动提出和亲,但就胡燕已占领的燕关多县是否归还一事,一时还未争出个结果。

    现在她就要离开京都定阳了,这个生养她的地方。

    在众人拥簇下登上马车,少女撑得起那华丽的嫁衣,就是近日愈发瘦削,宋姒心中惋惜,堂姐与她于宫中一处长大,才貌均为上上等,万万没想到她以后会孤身前往那苦寒之地。

    “阿姐……”宋姒终究是没忍住,上前拉住了正要掀帘的宋婼,仰头小声说道:“阿姐,现在还不晚,你若是后悔……”

    话还未说完,就看到面前人满头珠翠轻晃,姣好的面庞上有些许疲惫,但眼眸却如刚下过春雨的定阳城,清亮且坚韧,她俯身并凑到宋姒耳边,语气轻缓,“阿姒,韩贼不死,故宅难温旧梦,等我……”

    说完,她便转身进入了马车,一旁的宫人急忙将嫁衣的长摆收进车中,绣满并蒂纹的车帘被放了下来,昔日看透棋局却从不愿执棋的堂姐也渐渐消失在车帘之后,宋姒有些恍惚,被一旁的侍女拉了回去。

    宋姒抬头向城墙上看去,那个人定要伤心好久吧……

    车队缓缓启动,宋婼怀中的黑猫有些不安,其实隐在城墙上的薛冯之她看到了,她之前权衡了多方才挑中了这个夫君,此生有缘无份罢了,薛冯之永远也不会知道,此去和亲,其实是她自己的选择。

    决定利用和亲求缓后,堂叔原本是想在其他远亲宗室女中选一人前去,是她自己,身着孝衣,踏着初雪,黄昏入宫求了太后一夜。

    车队渐远,城墙后的人才敢露出身影,望着远处的眼神不舍又担心。

    月余,车队终归顶破了雪幕,像一把利刃,直直划向燕国京都仓阳。

    “微宁公主,前面就是胡燕都城仓阳了,城门二里外会有胡燕重臣迎接,许多话微臣怕再不说,以后便再无机会了。”车外的康向忽然开口,撩袍跪禀,“臣身为大鸿胪,上未能为国家免于失地之辱,愧于臣民;下无力驳回胡燕和亲之请,愧于公主。此行无法更改,臣万望公主保重玉体,联两国之情,维十年之安。”

    十年之安?十年后孟朝便能重现昔日荣光吗?她心里是清楚的,孟朝这些年内乱频频,积病重重,很难重回昔日霸主之位,先帝费尽心思想要削弱诸公,可还是无济于事,眼下堂叔算是勉强维继天子之尊,反而是北方的胡燕愈发强大,渐渐可与孟国相提并论,若是孟朝有彻底灭了胡燕的可能,她也不会冒死亲来胡燕,因为她知道,若是她不来,怕是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近胡燕皇帝,那个将她祖父千刀万剐之人。

    可这又关大鸿胪什么事呢,她缓缓开口,声音从车帘内传出,掺杂在车外的风声中,“大鸿胪不必自责,纵使不说,我也知道您在与胡燕使者的殿堂上定是寸土必争,呕血护国,我此去经年,还望大鸿胪转告家中叔伯,勤告祖父香火。”

    “是,不必公主交代,臣定也会多去看望崇安公。”康向起身,回头望了一眼如龙的队伍以及随护的胡燕统领,眼里的倒映的是淹没在日升后巨大山脉阴影下的山原的荒凉与浑浊的不甘,“继续前进!”

    胡燕位于孟朝西北,其先祖原是流放到边境的放羊郎,后自立部族,不断与中原融合,多次改朝换代,才有了如今的胡燕,现今其领土更是与孟国所差无几。

    随车的景月远远便看到了其在城外布下的队伍,披红挂彩,在雪地中极为显眼,仪仗齐全。

    只有十一岁的小景月放下微微掀起的前帘将前面的情形说与了宋婼,稚声道:“公主,快到了。”

    自小便入了府的景月能很容易地察觉对方的情绪变化,她理了理公主的裙摆,抱起了她怀中的黑猫,轻声道:“公主,此行无论有何风雨,景月永远会陪在公主左右的。”

    “臣呼延阅赞恭迎微宁公主,天云浮彩,光照燕国万民,结此良姻,银月永寿。”一位身着胡燕武装的将军单膝跪地,抚盔祝词,头顶还落了些雪。

    胡燕的礼官早就随着求亲的部队向宋婼交代了胡燕的礼仪,宋婼扶着温舒舒的手款款下车,身着一袭正红绣金凤袍,妆容明艳,身后侍女并列跟随,一列有二十二人。

    呼延阅赞抬头,看到宋婼后,惊讶了一瞬,两边的礼官还在走流程,在交接过文书后,理应由胡燕的轿撵接进城,入皇家驿馆洗尘,然后午时入宫,这月,也就是腊月十六正式行大礼。

    可呼延阅赞却拍了拍手,身后的几个小兵早有准备似的,拿出了一块巨大的红色长布,面朝外围成了一圈,个个面上都带着讥笑。

    看到这,宋婼已经隐约猜到呼延阅赞要说什么了。

    “公主莫要惊慌,微臣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入城前,要换过一身衣裳,以表示公主重获新生,换上我燕国的华服,上我燕国的轿撵才合适。”他勾起嘴笑道。

    “放肆!”康向站出,铿锵道:“竖子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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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现城外雪

    随行的胡燕礼官也未想到呼延将军会弄出这档子事,疾步走到他身边,想与他商议,结果他理也不理,就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宋婼。

    竟敢用眼神亵渎公主,康向眼神一动,一旁的侍女缓缓合上仪屏,他大跨一步挡在了呼延阅赞面前,“呼延将军莫要过了礼数,一来,微宁公主乃是贵国依照礼法祖规迎求至此,行过国界后,一切礼仪皆依照胡燕礼官而行,从未逾矩;二来,洗尘更衣按贵国礼数应是在皇家驿馆,尔竟用野外围布来羞辱公主,无礼且无诚意,若贵国真如此轻视这桩婚姻,轻视我孟朝,不若将军这就上禀贵国皇帝解除此门婚事,吾等就地打道回府,与胡燕战至不死不休!”

    康向知道,此时不能有丝毫让步,胡燕首次战胜孟朝,原本就斗志昂扬,忌惮孟朝昔日的国力才同意议和,此时双方边境的士兵还未撤离,若是此时让步,让对方觉得孟朝真的软弱可欺,那便如黄河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呼延阅赞用舌头扫了一圈下排牙齿,眼神昏暗不定。

    此时宋婼身后左侧的白衣女子站了出来,她与寻常婢女穿着不同,与景月这个贴身女官穿的也不同,她微笑着地走到呼延阅赞面前,行了个礼便又走向那圈小兵,呼延阅赞没有拦着她,还以为是微宁妥协了。

    白衣女走到那圈围布的接点,忽然出手擒住接点的布头,迅风疾影,小小女子不知何来那么大力气,且她出手迅速,那些看热闹的小兵压根来不及反应,下一刻便被此女子包的如粽子一般,困在布中。

    “你!”阅赞大惊,转身怒斥。

    然下一刻宋婼便擦肩而过,顺势拔出他腰间佩剑,剑过封喉,一气呵成。

    最前面的小兵已然当场毙命。

    宋婼转身,白皙的侧脸上带着几滴刺眼的血,雪还在下,有一片竟融进了脸上的血滴之中,她面无表情地一甩剑,剑刃上的鲜血便甩落在早就被踏成黄泥的雪地中,“呼延将军自不会行此无礼之事,只是贵国兵卒无礼,污了将军清名,误了两国邦交,吾自然要替将军收拾,以解将军两难之境。”

    “吁~”一阵疾蹄之声竟就在身后停下。

    一身红衣的宋婼于雪中回首,只见胡燕队伍让开了一道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骑着高头黑马的黑裘少年,那少年看了她一眼后,便御马踱步至呼延阅赞面前,她这才看出这少年配了长剑,身高用眼打量着约比她高了两头,燕纹腰封,配以白玉。

    风雪中,少年勒着缰绳,黑裘边的白狐毛被吹的紧紧贴在脖子上,右耳戴着一个松蓝耳坠,马上的身姿挺拔,高昂着头颅,但映着风雪的面容格外苍白,他垂眸望向宋婼时,宋婼感觉自己看错了,那双桃花眼看向她时似乎天生带笑,清澈明亮,像这漠雪中的一朵白梨。

    “太子!”呼延阅赞抱手行礼。

    太子?他是太子?

    宋婼不动声色地将佩剑递给身旁那个白衣女子,女子接过,并松开了那一干士卒。

    “呼延将军,你平时爱开玩笑就算了,可今日竟然放纵兵卒将玩笑开到两国联姻此等大事上!该当何罪?幸而有公主替你处置了那不听话的兵卒,还不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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