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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终结与开始

    残阳如血，凄惨的悬挂在天穹之上。大地一片肃静，只有风不知疲倦的吹过，带着浓厚的血腥气。

    年轻的将领坐在马背上，眯着眼看着那远方的如血残阳，还有那血流遍野的哀鸿景象。大地之上一片肃杀，无数的残肢断骸散落在地，一群想要掠食的秃鹫尖锐的叫着，这些尸体可以够它们饱食很久了。

    这是一处刚刚结束战事的战场，站在高处俯瞰，血染千里，入目是一片片的红，妖异的红。

    四周一片安静，可是谁又能够想象这一场战争跨时三月之久？就在这处战场，埋葬了五十万西楚将士。

    古来征战几人回？

    做为雪夜王朝最年轻的将领，秦枫已经攀爬到许多武将终生都不曾到达的高度。十七岁领军出征，七年来无一败绩。就在今天，秦枫的凤羽军就将踏破西楚国都，为他的彪炳战绩再添上浓厚的一笔。

    西楚国都大安城，皇宫内。

    秦枫骑着马缓缓踏入这座被士子称为“遍地鎏金”的皇宫，坐在马背上的秦枫遥遥看着那位颓然坐在九龙宝座上的西楚皇帝。

    马踏金銮殿。

    秦枫坐在马背上眯着眼打量这座举世无双的宫殿，脚下金砖铺地，明间设宝座，宝座两侧排列六根沥粉贴金云龙图案的巨柱，所贴的金箔采用深浅两种颜色；宝座前两侧有四对陈设：宝象、甪端、仙鹤和香亭。宝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形若伞盖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卧的巨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

    前面是九层台阶的金色台基，台基上安置着金色的九龙宝座和丈许的金色屏风，台基置于六根盘龙金柱之间。九龙宝座用极品楠木雕龙、髹金而成，成须弥座式，九条龙昂首娇躯，大有跃然腾空之势，极为精美生动。

    “楚老儿，以前就听人们常说你西楚皇宫极其奢华，今日得见，不过如此。”秦枫收回视线，笑笑而言。

    九龙宝座上，身穿明黄龙袍的楚懿苦涩的看着眼前身穿雁翎锁子甲的年轻将领，叹道“秦枫，成王败寇这道理朕一直都懂，朕只是恨我堂堂大楚居然没有一人能够挡住你。”

    秦枫笑道，“楚懿，你应该明白，这场战争我赢得并不轻松，你西楚死了五十万男儿，可我凤羽军几乎全军覆灭，二十万跟随我征战南北的将士全部战死在你大庆城门外。”

    二十万加五十万，这一场可谓是前无古人的战争。

    “如果你早些投降，又怎么会白白枉死这么多人？三月前，如果你打开城门我绝不会残害大庆城任何一人，包括你这西楚皇帝，我会将你送往我雪夜王朝的都城。”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楚懿一脸惶恐，猛地抬起了头，“秦枫，你……不能这么做……”

    秦枫原本年轻的脸庞浮现一丝丝狰狞，“哼，这是你造成的后果，怨不得我……”

    楚懿无力的从九龙宝座上滑落在地，眼泪缓缓流出，“朕只是不想断了西楚的国祚，害怕没有颜面面对先皇，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秦枫看着眼前失仪的西楚皇帝，眼神没有一丝怜悯，冷冷道，“楚懿，就在今天，我还接到圣旨，要我将你押赴弋阳城……”

    楚懿闻言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秦枫。

    “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将这些话说出来，对吗？”秦枫冷冷一笑，“楚懿，你可知道，现在这座皇宫之内只有你一个西楚人了吗？”

    楚懿呆滞了几秒钟，然后笑了起来，“秦枫，你够狠，哈哈……”

    国破、家亡。

    秦枫缄默不语，偌大的宫殿内只有楚懿那仿若神经的笑声，殿外的士兵围聚在殿外，却不是西楚的士兵。

    而是凤羽军。

    一员手提长戟的武将快步走进金銮殿，低声说道，“将军，皇宫之内共二千一百一十二人，全部被杀。包括一千三百二十五位婢女，四百二十二位太监，一百零七位厨子，二百三十位侍卫。一位皇后，十七位嫔妃，三位皇子，七位公主。”

    秦枫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武将退下。

    虽然那员武将是压低了声音，但是楚懿还是听见了。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改变什么了，楚懿这一刻仿若顿悟一般，不再大笑，也不再难过，只是悲悯的跪在地上，朝着西方磕了三个头。

    “楚懿，现在我送你和你的皇后，还有你十位子女团圆吧……”秦枫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平淡的说着。

    “什么？你说什么？”楚懿猛地回转过头，“朕几个子女？”这一刻，楚懿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秦枫略略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了楚懿的话，“十个啊，三个皇子，七位公主……”

    说完这些话，秦枫猛地惊悟，“这该死的，楚懿明明有四个儿子……”

    西楚皇帝有一桩美事流传于整片大陆，那就是膝下四位皇子皆为皇后所生，而七位公主却都是嫔妃所生。

    凤羽军治军严密，军中将士不知道这些奇闻轶事不奇怪。但是秦枫却是知道楚懿有四位皇子的，现在却少了一位。

    楚懿笑了，天不负我西楚，“哈哈，秦枫，苍天有眼，居然留我楚氏一个血脉，不论逃走的是那一个儿子，至少我西楚未亡……”

    说完这些话，楚懿快速冲向蟠龙金柱，“嘭”一代君王撞柱而亡。

    看着那染红金色台基的鲜血，秦枫居然有些茫然了，这位被称为“军神”的将军被楚懿的这一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然凭借秦枫的修为，楚懿就算寻死都不会很容易的。

    “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小子找出来……”

    秦枫面色冷峻，走出了这座金銮殿。

    大安城外，依旧是千里血红，浓郁的气息令人呼吸困难。一道山岗上，站着一老一小。老者站在山坡上，眼色悲悯，轻声叹道，“世人愚昧，杀伐不断，生灵何其无辜……”

    老者须发皆白，却有着一张婴儿般的脸孔，旁边站着一位身穿黄色绣龙长袍的少年，少年眼中含着泪水，小脸通红。

    老者转过身牵着少年，朝着远方走去。

    “楚风，从此以后你就叫做楚流赭吧。流赭，我希望你能将这一切都留在心里……”残阳的余晖下，两人的身影被越拉越长。

    这一天是天玄一千七百二十三年，建国三百八十二年的大楚帝国湮灭于历史长河，大安城外五十万楚军尸体无人掩埋。尸鸿遍野。

    大安城内，被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