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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情海幻情身
不知天地之数几何,朝代亦不可考。世界之间,合天地人三才,既有日月星,而薪火不息,天雨雪,犹有江河湖海。随成心而师者,谁独且无师?物无非彼,物无非是。且为叙旧,非真知灼见。
有一名山,山本无名。乘神洲地脉,汪洋之龙。丹崖怪石,川媚奇秀。林木长春,异卉不谢。山中有寿鹿仙狐,灵禽玄鹤,实为福山宝地,故名“碧落”。山有青鳞大蟒,每受日精月华,遂成灵通。百畜来朝,个个拱伏无违,序齿排班,自愿供奉。那有白光西来,来了一千年蛇妖。青蟒与之争长竞短,奈何修行浅短,败于敌手。青蟒本欲遁去,另觅居所。不料那白蛇口吐人言道:“此乃汝私,今日有犯,实切愧怍。如若不弃,同相与居。”
越百年。那白蛇修习佛法,日日精深。见青蛇可造,固将引之,俾入正果。二妖合契同情,以姊弟兄妹相称,享乐天真。约定他日修行有成,必化身为一对男女,扶携不离。这日天色舒白,金光显明,白蛇趺坐修禅,告与青蛇道:“有一和尚在山修行,你须仔细勿戏于他,伤了性命休要怪我。青蛇懵懂问道:“何名和尚?”白蛇多游历,见多识广,道:“和尚乃修佛之人。无欲无情无趣。佛法高深,勘破天机者,即可白日飞升,去往西天极乐。”“西天?是何世界?”青蛇不解其意,白蛇不敢妄言,只道:“吾也不知西天那是何去处。世人都说西天好,有大智慧大景象。“
青蛇顽朴,好在山中冶游,哪想真个遇到那和尚。遂隐于丛树窥看。正是月明露冷,八极无尘。飞萤弄影,幽水清汾。祥光迭迭,瑞气重重。那和尚坐于山崖的大石上,双眼紧闭,纹丝不动。白蛇知其鲁,恐生祸端,急觅之,曳之径归洞府。大怒道:“你这去定生不良,恐有大祸。”青蛇长跪自投,见白蛇怒气稍平,告曰:”不知为何,见此和尚,不忍离去。”白蛇惕然不喜:“想是佛子吉祥,尔欲噬之。那和尚禅童临凡,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将飞升,你若犯天颜,必死无葬身之地。”白蛇不茹荤血,潜心奉佛,大怒斥之。青乞告曰:“莫怒,莫怒,青未曾有此恶念,只愿天长日久,做玉交枝,伴其左右。”白蛇脸色稍霁,思虑半晌道:“你对我可曾有此想?”。青怏怏道:“这是自然。”白蛇笑道:“怕是不然,他日修行有成,怕只做得姊妹。”青蛇不解,问白蛇,白笑而不答。
正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青蛇殷殷窥视,思恋綦切。和尚打禅三年,一日忽起。正是天气炎热,那青蛇在涧边洗濯,避暑玩耍。一时不备,闪避不及。和尚展颜,银齿微露,欢愉冉冉,清秋洗练难敌之美意,清风明月略逊其华彩。“善哉善哉,万物有灵,尔亦在此修行?忝近芳邻,缘即至深”。和尚语毕,腾空而去。青蛇痴如木偶,一时绝倒,离思綦怀。至此青白二蛇享乐天真,更不知春秋几何。
逾百年,白蛇道心开发,修炼有成,须躲避天灾利害,才可洗脱蛇胎,化为人形;躲不过,旦夕危矣。那白蛇遂隐于一藏气之穴,大石封隙。天雷直催,道道击穴。青蛇纠生灵十万助益,幸无折损。日出日落,春秋更续,白蛇得出,即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百兽嚎啕,借天时脱化为女体,眉若远黛,目似春山,水剪双眸,冰肌玉骨,柳腰扶风。面如三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体欺瑞雪华光,手比柔胰凝脂,朱唇缀夭桃,皓齿排碎玉,意态自然,迥出伦辈。山精树怪皆来朝贺,奉白玉鲛纱以为贺,下视之,轻如蝉翼,柔比月华。夜间是看,白光皎皎,十里可见。白蛇琢之为衣,惊为天人。白蛇日日敦促,越十年,白蛇依言助青得化为人形。也同是一女体。临水自视,逊白蛇般清丽脱俗,胜白蛇之妩媚。白蛇采紫竹仙荷,炼水碧荷衣。青未得男身,深以为憾。
一日,白蛇辞曰:昨日洁诚熏沐,致檄上神,幸得点拨。有一故人曾有恩于我,每铭心欲一图报,放得圆满。青蛇迨于修行,赖白蛇相助,多有精进,自是依依不舍,即乞同去。缘百年前白蛇灵识未开,偶遇樵人。樵人欲杀之果腹,一牧童好言相劝,方得生天。这白蛇未有一刻忘怀,仅此一念,才勾出这一风流冤孽债来。
二人身轻如叶,一息百里。青蛇初涉廛市,不曾知礼,仰面示人,无有避讳。常有狂浪子拦途戏扰。白蛇每趋避之,不争长短。青蛇心火急旺,喜拳勇,少有退让。是日,有纨绔子,宴罢辄醉,从二三童,颠跋而至。见他二人,跨小骊,翩然若画。一个不避而笑,媚骨天成。一个帷帽森严,弱态生娇,人间无其丽也。心骤喜,遂拦住道路,出言戏之。青蛇腾上云端,携与俱去,眼见云下阒无人烟便颠坠其下。狂生始知其妖异,色青气促,惟言乞命,青蛇半露原身,红芯一吐。那人双眼白翻,口吐白沫,屎尿齐流。又召些蛰伏小妖,来听号令,有一蝎虫口吐人言道:“独山小众听得上仙召唤,悉听吩咐。”“上仙不敢当,家姐白素贞。偶至此地,凡人无知,冲撞了家姐,今留尔等惩治,切记要留他性命。”蝎虫闻听,愈加恭敬:“微末仰慕上仙已久,今日得见上仙实乃三生有幸。上仙吩咐,必当竭力。只是........”“只是什么?”“小山近日宿了一个受伤的头陀,法力高强,我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望上仙施神通,提携我等。”“和尚?”青蛇微笑点首,腾身而觅,不知所行几许,见那行者,枕衣露卧,面色灰败,枯寂可怜,却有祥云护体,金光罩身,蛇虫鼠蚁莫能近。青蛇见之,情不可忍,遂饮以泉水而问之,和尚不甚清明,眼眸微绽:“有劳姑娘........。”说罢眩然瞀瞑。青蛇顷刻百绪,乱如蓬麻。昼夜给役,侍奉汤药。待和尚病痊,冁然竟去。那白蛇不见青蛇踪迹,心似火焦,幸独山妖众争承迎之,前来报信,方放下心来。见青蛇归来,神魂丧失,肌革锐减,白蛇知其心事,知相强无益,不忍责难,以青蛇劳顿,迫令安置不提。众寻得一荒僻大宅,施法修葺后,取善变化者,为女婢家丁。渐购牛马,蓄养厮婢,自营宅第。众妖居琥珀玉石,多贾财货,欲立善堂,借此查访恩人下落。独青蛇悒悒不欢,每独游,少有归家。一日,青偶过许娼之门,见佳人若许,每与谈宴,格闻风物,初白蛇钳制之,见其非耽酒色,乃驰其禁,凡繁丽之区,无不至。每夜往夙归,人莫能迹,问之,则言友朋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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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法海自幼修行,早忘却俗家,不知年岁几何。自得佛光普照,青春常驻,法海念切菩提,持诵益虔,降妖除魔,修行倍洁。
这日斗法精魅,但多虚耗,阴邪入体,厥倒于一荒山之上。朦胧似有一碧衣女子,翠冠珠珥,玉佩罗裙,月淡青黛,面如秋月,色压桃李,金莲不动芳尘,琼裾风飏婆娑。
连日来殷勤恳切,精心照料。醒来不见影踪,犹疑为梦。法海识其妖类,虽异香浓射,却有妖气腥邪。
凡人非修道精深者不可闻。彼固无情,弥自刻厉,打坐冥思却再不能。
此地山高壑幽,罕有人烟,有一洞天然,洞中平旷开阔,更有惊奇。壁立千仞,天生一大佛坐像,栩栩如生,可谓神奇。
法海偶涉有感,居此修行。经此一遭,立入魔障,恨道:
“妖孽可恨,乱我修行,他日必除之!”本是佛门灵秀地,不想却被心魔污损,毋有裨益。
法海因赍恨如冥,日日自苦。这日听闻有妖狐为患,前去诛灭。那一窟狐子,每引诱男子与之,吸人精气,锻炼灵通。
众狐不敌败下阵来,又化身女子,袒胸露乳,□□孜孜,左手捋衣,右手抚颊,极尽狐媚之能事。
法海元阳未泄,难以招架。遂闭双目,席地而坐,手持佛宝,口诵
“多心经”。众狐见此,即又不惧,远立哂道:“红尘红尘,颠倒鬼神。色戒色戒,有色不戒,六根不净,无禅有凡。”法海心乱如麻,内息沸腾,呕出一口血来。
众狐妖癫狂非常,攀附法海肉身,丁香轻吐,粉面斜偎,时而探手于怀,捋裤于地。
法海一时迷了心窍,倾散修行之德,杀戒大开。一时便都杀却,狐尸遍野,流血漂橹。
法海颇难自堪,乃亲敛了狐尸,不食不寝,足诵了七七四十九天
“往生咒”。后去往金山寺,挂单修行。白蛇善太素脉,在人间世界,以作生理为名,因循而暗访之。
入乡随俗,也是妥当无咎。荏苒半载,日久天寒,风雪飘摇,窗外茫茫,惟有烟绿。
一日有狐名凤铭者,自外来,有忧色。凤铭遨游四海,阅人綦多。百年前险得妖道迷杀,得白蛇搭救,亲厚之谊自不必提。
由此往来亲近。凤铭毋类白蛇,与有所谈,无繁言响笑,其多肆言,辄无禁忌,故青与凤铭亦深。
一日作闲,论及六道,凤铭避而不言,青蛇烂漫,诘之则曰:
“岁饥,民生凋敝,饥殍遍野,人情鬼蜮,所在皆然,南北冲衢,饿鬼猖狂,其害尤烈。”青蛇问道:
“饿鬼道乃地藏菩萨所辖,如何脱得地狱为祸人间?”凤铭解曰:
“此言差矣,六道轮回,我等借天精地灵,得此造化之力。那饿鬼道虽属地狱,更有有威德者,无威德者。”青蛇奇道:
“何为有威德者,无威德者?凤铭把盏一呷,起立曰:
“有威德者,或住花林果林,种种树上好山林中,亦有宫殿在宫中者,乃至或住净处,受诸福乐。无威德者,或住厕溷粪壤水窦坑堑之中,乃至种种杂秽诸不净处,薄福贫穷饥渴所苦。”青蛇大惿道:
“何得来此间?”
“那饿鬼道,月亮亦炽冬日寒。月炙如夏日,风触如火焰,雨渧如洋汤,履地如热灰。有饿鬼名猛焰鬘。随所饮啖皆被烧然,饥渴大苦未尝暂息。有饿鬼名食粪秽,或有食粪饮溺。或有唯能饮啖极可厌恶生熟臭秽。纵得香美而不能食。或有自割身肉而啖食之,纵得余食竟不能啖。恶鬼中,有胎生者,化生者。化生者全因前世业力,得投饿鬼道。胎生者,为恶鬼所生,无善恶之想,无消业之心,啖食兄弟姊妹,只为果腹。中有有威德者,法力通天,携亲带子,来这人间,饱其口腹之欲。”青闻之,悒悒而悲,待凤铭归,犹不展颜。
听漏三声,迨人声既寂,青蛇辗转难眠,便要寻事。遂作一俊俏书生样,秘往城南坊市,游于曲巷。
日交五更,遥有二八姣童,锦衣朱履。更兼曼声度曲,纷纷者往来颇伙。
有朱门洞敞,内一妇人降阶出,环佩锵然,状若贵嫔,急急先拜:“敬屈公子,理须先拜”。
问青姓氏,青伪告之。健仆出,代客捉驴。拜而引客入,入则廊舍华好,自门达堂,悉以罽毯贴地。
见青资巨,老妇孜孜展笑,即令美婢设筵招宾。即坐,雅室辉煌,灿列如锦,茶酒香烈,满室喧繁。
有妖婢三五,进酒烹茗,有客掷骰叫呼,聒耳沸心。庭下少年,往来甚众。
斟月既上,倍益无聊。顾左右,立唤鸨子。一婢子自内而出,乌云一笼,眉似黛化,口若朱丹,盈盈下拜,依青蛇肘下曰:“姊妹不周,妾璎珞愿侍近前”,温言相慰:“醉不成欢,无甚意趣,若有晋郑同侪小酌,大善。”
“有县令的公子,王公亲侄,特殊不玷于姻娅,我能为若致之”璎珞道。
青意阑珊,旁边又一女婢酬酢议论:“公子纳言,我有一人选。”。
“你且道来。”那女婢大会作意,道:“有一个与公子纪数相仿,名唤云柳,字胜。丝竹词曲之属皆精之,府院爱慕,一刻不离,昨日介才家来。”那璎珞闻女言,面色青白,神情婉妙。
青觉趣味,因令速请。俄而有少年拥芳云出,曰:“云生至。”趋入室内,鹤势螂形,风神迥异。
以长袖拂榻,衣耎无声,亭亭似玉,意度谦婉,兀相对坐。那云柳出词吐气,备极风雅,青心知其妖,饮酒交谈,促坐欢欣,意气颇洽,遂令众默而退,只留璎珞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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