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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罗浮山下,风雨如晦。茅舍飘摇,一灯如豆。

    竹制的摇椅上,半躺着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他似睡非睡,神态安详,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光,光辉所至之处,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张力,将狂风骤雨隔绝在了外边。

    摇椅边的马扎上,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抓着摇椅的扶手,神色悲苦,两道白眉不时抽动一下。

    忽然,男人的脚上开始燃起一道火焰,这火焰似虚似幻,对腿上搭的毯子也没有丝毫影响。只见火焰过处,连鞋带脚一并掉落,鞋中的脚,已化为飞灰。

    老者并不救火,只是紧紧抓男人的手,颤声道:“赛师兄!净火来了。”

    被称为赛师兄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说:“姜师弟,你我都是仙道中人,阅尽生死,不必作此小儿女态,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要去了。”

    “我已经四百余岁,天年早尽,又曾被解灵枪所伤,终生无望第四境,早些解脱也好。只可叹我神州仙道沉沦,昆仑暗弱,竟与我这残躯同朽。”

    “你年方一百五十余岁,修为便已入第三境,又不曾被解灵枪所伤,正是大有可为之身。以后这创建仙道学院、大兴仙道新学的重任,就要拜托你和彭博士他们了,你要持勇猛精进之心,不可因循懈怠,切记,切记。”

    说话之间,净火已燃至腰腹,老者大恸,“敢问师兄,来世转生何处?”

    赛师兄答:“天道深沉,这转生一事,我与彭博士还没有研究透彻,如我死后,一灵不昧,定当于神州重生,当在天下之中,大河之滨。”

    老者接着问,“敢问师兄转世之身是何等相貌性情?有何标记为证?”

    赛师兄答:“我这一世,可谓聪明机敏,不管何等术法,一学便会,一会便精,也正是因为这点聪明,遇事就想走捷径,遇到困难绕着走,没有大毅力大勇气迎难而上,以致于误了昆仑、误了仙道。如真有来世,我愿生为那厚重之人。”

    “至于标记,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给你展示的纸月之术吗?如有能以我的命魂牌展示出纸月之术、并召唤出仙女飞琼的人,应该就是我的来世。”

    “姜师弟,你跟我出走昆仑,这数十年来,可是苦了你了。如有来世,你我兄弟再次相逢,振兴我昆仑,振兴我仙道。”

    说着,赛师兄用手在扶手上打着拍子,口里开始唱:“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唱到最后一句,声音戛然而止,满屋的清光顿灭,风雨从茅屋的隙缝间透了进来,扑灭了油灯。

    ……

    驹光如驶,转眼已是二十年后。

    这姜姓老者到底能否找到师兄的转世之身?老者与师兄的转世身之间,又会发生哪些精彩的故事?神州仙道,能否因此迈向复兴之路?

    本篇不过是个楔子,请各位读者且看正文《过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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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叫魂

    将亮而未亮的天,放出朦胧的亮光,穿过病房的玻璃窗,洒在陈思明将醒而未醒的脸上。

    这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肤色白皙、文文气气,身体已经开始发福。嘴角弯弯,有些喜相,可两道淡眉这会儿却拧巴在一起,好像在睡梦中也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

    他睡在一张紧挨着窗户的行军床上,身上盖着深灰色的风衣外套,腿上搭着个薄毯子,显然是因陋就简以适应这医院的看护环境。

    行军床的边上是一张病床,白色的被子上边,凸出来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轮廓。被子下边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睡得并不安稳,呼吸急促,不时地抽搐一下,嘴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声。突然,小孩子使劲地一蹬被子,叫了一声,这立刻就惊醒了陈思明。

    他一骨碌站起来,叫声“轩轩”,可是小孩子并没有答应。陈思明扒着病床的边,立刻检查了下小孩手背上的留置针头,看有没有在睡觉中蹭到而导致跑针,一看还好,留置针头用四五道纸胶带缠着,还算牢固,于是心里舒了一口气。

    再转头看孩子,轩轩睡得是满头大汗,枕巾上都是湿印。听医生说这叫盗汗,只有睡觉时才出汗,醒来就不出了,说明体质比较虚。

    陈思明拿起暖水瓶,走到卫生间,用脸盆兑了些温水,蘸湿了毛巾,拧一拧,到病床前给轩轩擦擦额头,再把孩子的头轻轻抬起,将枕头反过来枕上。

    这下把小男孩弄醒了,虽然是醒来了,但小眼神还比较迷茫,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十分没有精神,只是轻轻地叫了声爸爸。陈思明转着病床的摇杆,把病床一头调高,扶着轩轩问:“轩轩,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呀?”

    他把水杯凑到小孩的嘴边,小孩胡乱地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老年妇女的呼叫声,“轩轩回来没?轩轩回来没?…”,随后又有另一个老年妇女的回答,“轩轩回来了,轩轩回来了…”陈思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封建迷信又来了。

    门开了,却并没有立刻有人进来,陈思明探头看去,见有两个老年妇女在门外转圈,左三圈右三圈,然后才往门里进,走在前边的有点老来俏,穿一身大红的运动衣,体态端庄,风韵犹存,老树着花,也无丑枝。

    她右手牵着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头拴着个筛子,筛子里面放着红布,红布上面放着的也是一件红色的小孩衣服,衣服上还放着一面小镜子,就这么拖着地拉了进来。走在后边的体型较胖,皮肤稍白,脸型和陈思明比较相似,却是陈思明的妈妈。

    思明妈妈进来后,就走到病床边,把轩轩抱起来。轩轩虽然只有四五岁,却颇为发扬了陈家人体胖的传统,加上现在的小孩吃的都好,身量不算轻。

    思明妈妈应该是从外边爬楼梯上的八楼,有点呼哧带喘,抱着轩轩有点微微吃力,但还是努着劲走到病房中间说:“轩轩乖啊!听话,孙家姐姐,来吧。”

    这时候,轩轩虽然醒来一会儿了,但还是有点呆,随思明妈妈把他抱着,也不挣扎。

    孙婆婆倒没有呼哧带喘,气息很是平稳,只是额角上些微见汗,她又拉着筛子,左三圈右三圈地围着轩轩绕了一回,口中念念有词:“大魂兮上身来,小魂兮上身来,大小魂兮上身来…”

    然后拿起一枚红枣,在轩轩嘴边凑了凑,示意轩轩咬一下,轩轩只是用嘴唇碰了碰,并没有咬,孙婆婆把红枣交给思明妈妈,然后自己又转又念,直到三枚红枣都用完。最后,把红色的小孩衣服拿给思明妈妈,让她给轩轩换上。

    陈思明知道那件衣服是前几天从家里拿走的轩轩的秋衣,秋衣是紧袖口,有可能蹭到手背上的留置针头,于是赶紧说:“妈,先别换了吧,要蹭到针头又该跑针了!医生专门交代过的!”

    思明妈妈用眼光看了看孙婆婆,孙婆婆说:“这些用品法具,都有其用,不齐不行呀!”陈思明有些生气,但和孙婆婆不熟,还要保持着知识分子的体面,也不方便向孙婆婆说重话,就拖着长音说:“妈!”

    思明妈妈听出了儿子声音中的不高兴,但又看孙婆婆神色比较坚决,就也拉下脸来给儿子说,“思明呀,这孙家姐姐叫魂可管用了,我见过好多回了,百试百灵的,你小时候有一次丢魂,还是孙家姐姐给你叫回来的。”

    “你看咱轩轩发烧得迷迷糊糊,害怕这害怕那的,不吃东西,脸色黄,连拉的屎都是绿的,这就是丢魂了,和你小时候那次一样,孙家姐姐说包治的。”

    “你总说医生这个先进那个先进,现在医生不是也没办法,啥都检查了,说是衣原体,那啥霉素也输了好几天了,就是不见好,医生总让观察再观察,这观察到什么时候?何况我请法师也没不让医生治病吧。”

    思明妈妈说着,就给轩轩换红秋衣,陈思明也赶紧过来帮忙,两人一个人扶着小孩的手臂,一个人使劲撑开袖口,对留置针头是十分地注意,好在轩轩还算比较配合,任他们摆布,没出什么岔子。

    孙婆婆看着衣服换完,就给思明妈妈交待,这已经连续做法三天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我走后让轩轩今天把红枣吃完,用破壁机打碎了喝掉也行,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应该就没事了,下午我再来吧。

    思明妈妈一连声地道谢,然后给陈思明一个眼色,示意他给孙婆婆结账。陈思明心头正不高兴,但也不好违了老妈的意思,就说:“孙阿姨呀,我这会儿身上也没带多少现金,等我一会上班了在楼下取,下午下班给您吧!”

    孙婆婆也不争竞,淡淡地说声好就推门去了。思明妈妈知道儿子不高兴,就连忙说,思明你洗洗脸上班吧,这请的五天假也到了,公司的事该攒一堆,你去忙吧,轩轩这边有我呢,魂叫回来了就好了。

    陈思明从西河医院出来,打上车直奔CBD。他所在的公司是大豫省中都市南郑县的一家信用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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