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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之祸 1.发端

    这个事情要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说起,当时还没有手机没有网络,通信极为不方便,交通也颇费周章。这就造成很多土地主、村霸恶少为非作歹无人过问,也无人敢问。老百姓想去告状,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当时不知有多少肮脏龌龊被历史掩盖。

    在安省凤城市的一个小村庄有个当地一霸,名叫方占山,30岁不到,在家排行老二,人送外号“方二”。这个方二因为在家是老幺,从小受宠,长大了一身戾气。因为他老爸是当地村委会书记,村里人也都让着,但在心里早就在暗骂。

    其实这个方二的爸爸——方民,为人倒是挺中规中矩。虽然是村里一把手,但是从来不会以权欺人,更不会强征横撵,虽然对老百姓没有什么建树,但也没有害人,算是稳稳当当吧。哥哥方占水从小成绩优异,平时沉默寡言,从不惹事闹事,早在几年前就考了个中专,现在在县里做着道路规划员,讨了个老婆在信用社工作,一家子过的算是和和美美。

    可惜这种好基因方二没有遗传到,他从小就调皮捣蛋,村里的窗户玻璃砸了多少、小伙伴们被打伤的不必说,在夏天的时候没事就烧人家草垛子。要知道在当时烧个炭炉子那是很奢侈的事情,土灶台是最重要的生活工具,而稻草则是这烧饭的主要火料。这小子为了自己一时开心,动不动就烧人家草垛子,实在是没有王法!更气人的还在后头。

    方二家后面的一户人家是可怜人。家长方昌平是个风流胚子,娶了个老婆叫王小香,有几分姿色,生了三个女儿,名字分别叫大妹、二妹、三妹,那个时候取名没有太讲究。方昌平有一辆拖拉机。长年帮别人拉货,有点见识,加上生性风流,经常不回家,在外面的姘头好几个,村里人人都知道。后来王小香有一次生病发了高烧,方昌平在外未回,找又找不到。王小香硬扛过去,但是自此开始有点神神叨叨,几年以后彻底成了精神病。从此,方昌平压根就不回家了,留下个有精神病的老婆跟三个女儿相依为命。

    方二上了初中以后,身体上和生理上都进入青春期,内心骚动,打起这王小香的主意。有一年夏天,跟他的一帮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不知借着什么由头去了王小香家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但是方二这小子干不出好事,嘴上也缺德,他后面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王小香那里黑不溜秋。

    方二就是这样一步步长大,犯的种种错误因为大家的刻意回避而被忽视。加上家里的宠爱,方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只要不犯大错就顺着他吧。可惜啊,多少父母都是因为这种放任的态度,让孩子滑向深渊。

    方二在学校闯祸太多,早早辍了学。父亲方民不想看他就这样无所事事,就投了些积蓄办了个稻谷加工厂。那时候的稻谷加工厂就是把稻谷用机器加工成米,谷壳被打碎加工成稻糠喂猪。因为方民的关系,这里的好几个村就共用这么一个加工厂。按道理说这生意不愁,日子本该越活越滋润。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方二手里有了点臭钱,他本来花花肠子就多,讨个老婆一直没小孩,这样方二就更加变本加厉的在外面胡搞。甚至邻村稍有姿色的小姑娘见到他都得绕着走。不仅如此,方二好赌,远近闻名。在本地所有人都让着他,赌输了不给钱,赢了概不赊账。

    一转眼到了1996年末,寒冬腊月,庄稼地里早就没活了,加工厂也断断续续开着机器。方二的心思早就不放在工厂上了。靠近年底这一天,方二上学时期的一个拜把子兄弟来请他去吃饭。这哥们叫杨春,人送外号:烂把子,至于为啥叫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杨春据说这些年在省城大酒店上班,见识广。他来请客,可把方二乐的屁颠屁颠。但是杨春提议说带个女孩子,说是吃饭的时候活跃气氛。而且,这次一起吃饭的还有他杨春在省城认识的一个大老板,也是凤城人,难得赏脸。方二一想,这事好办,除了老婆不带,谁人不是他方二想带就能带的?

    这么想着方二让杨春先去,自己回趟家换衣服。正好撞着王小香家的三妹,方二一想,今天就便宜你这个丫头了,拉上三妹就上路。三妹胆小,一点都不敢反抗,一路上有人看到干咳的干咳,装死的装死,有个把长辈开玩笑的问:二子,人家三妹是好姑娘,你别乱来。方二斜着眼骂到:是比你家的嫩!

    三妹一路战战兢兢被方二拉倒镇上的团结大饭店。烂把子早就在门口招呼着,一看方二过来,凑上来搭住他肩膀:二哥,你带这么朵花来,晚上怕是要金枪不倒了吧?方二说:二哥我生来就硬邦邦,从来没倒过。三妹臊的头都不敢抬,方二一看,骂到:还不如你家的那个神经病。烂把子赶紧拉着方二进包厢,滋着嘴说:李哥到了,别乱讲话。三个人一进包厢,果然看到一个40来岁上下的男子,看上去成熟稳重,衣着简单,但是一看就是很有品味。

    烂把子介绍:二哥,这是李哥,也是凤阳人,在外面生意做的不小,我看都是老乡,正好借着李哥有空,介绍认识认识。李哥,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方占山,我二哥。方二嘴一扯,说到:李哥,久仰,二子我今天带来一个水嫩货给李哥尝尝。说着拍了拍三妹。三妹连连躲闪,那个李哥倒是笑而不语。就这样三个人开始推杯换盏,三妹坐旁边显得拘束,不敢动筷子。

    几轮下来,借着酒性,方二也跟李哥热络了。杨春就提意小玩几把。方二来了兴致,连连点头,李哥推说不会,方二笑到:李哥,我看你不是不会,是被我们家丫头勾走了魂吧?我看吃饭的时候李哥一直往这边瞟,不是在瞟我吧?杨春赶紧劝道:二哥,不是李哥不会,是李哥不好意思赢你钱。方二一听,这是杠上了,说什么也要来。李哥也就不好再推,大家一起就回方二的加工厂搭个桌子推牌九。

    一晚上下来,方二赢了200多块。200多块!在那个年代,顶得上一个城里人一个月的工资。方二高兴的咋咋呼呼,李哥苦笑:被这丫头勾了魂啊,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方二一把推过三妹到李哥怀里,数着钱一边乐呵一边说:神经病家三个丫头,都水嫩,李哥喜欢我给你换着玩。李哥扶起三妹,拍拍她屁股,说道:我没这个福啊,只能过过嘴瘾。方二挖苦道:难不成我们李哥是软的?说完自顾自大笑,李哥却保持他招牌式的笑而不语。烂把子赶紧过来打圆场:二哥过分了啊,李哥送你发财,你该好好犒劳我们李哥,正好年底不忙,我们明天晚上继续。方二马上接住话:哪个不继续哪个就烂把子!

    就这样连续两三晚,这三男一女在一起吃饭喝酒最后推牌九。方二一直赢钱,几天下来赢了小一千了,这简直是比巨款!方二也彻底堕入其中,绝不回头。转折点发生在第四晚!方二的好运气可能是用光了,开始回吐,从几十几十开始输,越输越多,越玩越大。如果是个明眼人现在就该反应过来了:这明显是个局啊!但是方二输红了眼,一心想着翻本,本来吃喝嫖赌样样来的他就没什么积蓄,这下好了,输个干干净净。

    这天晚上,李哥眯着个笑脸朝杨春说道:我们二哥最近点背,再这样下去我也不好意思再赢了,我看就打住了吧。“扯淡!”方二立马急眼了,“老子没说停,谁都别说,当老子输不起啊!”杨春赶紧赔笑脸道:“二哥,别逞强了,李哥都说了不好意思再赢你了,再说了,你这老本也早就输完了,昨天晚上的资本还是李哥借你的,总不能让李哥总是借给你,然后又赢回来吧?这样李哥也不好意思让你还啊。你说是吧,李哥”。说着杨春朝李哥挤了个眼,这两个人一个唱一个和,演了个好一出双簧。

    “老子还有本,老子…老子…老子还有她”方二真是急昏了头,一把推三妹到李哥怀里,“她可以治疗你个软货,她就是老子的本!”李哥把牌九重重地往桌上一拍:“方二,不知贵贱!老子让你输个服服帖帖!”“这就对了,我就知道李哥不是软的,再来。你看着丫头水灵灵的,李哥给个价。”三妹一听要把自己当辅助,立马嚎啕大哭,拔腿就往外面跑。方二一把手揪住头发生生给拽了回来,劈头就是两巴掌,骂到:“你家神经病都是老子的,你还跑个屁”。三妹吓得所在角落一动不敢动,眼泪哗哗流啊。但是三个孽畜把在这里,三妹一丁点办法都没有,甚至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遭毒打。一晚上下来,毫无悬恋,三妹输给了李哥。三妹被拖走的那一刻,平地一声雷!这寒冬腊月的,雷声从何而来?

    莫道恶人恶,自有神明神。天道好轮回,可曾放过谁!三妹哭得撕心裂肺,怎奈在这几个畜牲面前毫无缚鸡之力。方二摸把脸缓个神呵斥道:老子还会翻本的,老子会把你赢回来。三妹手脚并用,四处乱打乱踢。方二上去就是两巴掌,打完后突然阴笑两声:李哥,烈马难训,我教教你怎么用。李哥嘿嘿两声。就这样,在三个大男人年前,三妹被扒得赤条条……完事后,三妹被拖上李哥的桑塔纳,一路上眼神呆滞,不吵不闹,不发一言。

    “哐哐哐…”,一阵急促的打门声把方二从睡梦中吵醒,“你个丧门鬼活畜,马上给我爬起来开门”。方二听出来是老头子的声音,伸个长长的懒腰,叼根烟下床打开门:“怎么着?死人啦?这么早就开始敲锣鼓家伙了”?方民气得双手发抖。早上刚刚鸡叫两身,就听到外面呜呜咽咽的哭声和敲门声,方民心里一紧,估计不是什么好事,赶紧披件衣服下床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大妹二妹,两个女娃哭得眼睛通红,鼻涕都糊了一脸。方民赶紧问情况,大妹断断续续说了整个事情缘由,三妹每天都被方二带去米加工厂推牌九,不敢不去,以前每天三妹都能在下半夜回家,但是昨天一整夜没回,两个姐姐担惊受怕,天还没亮就跑去加工厂,发现大门紧锁,黑灯瞎火,估摸着十有八有出了事,所以就马上掉头回来问问方二回家没有。

    方民立马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这几天儿子整夜整夜在外面,他本以为是跟那个方二一直挂在嘴边的“烂把子”喝酒,心想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随他去,不成想这小子一直在赌钱不说,还把人家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掺和进去,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简直想都不敢想。方民好生宽慰了两个姑娘,让她们先回家。这才有个开始那一幕。

    方民指着方二呵问:“你把三妹怎么样了”?方二吐出眼圈,表情里都是不屑:“我还当是死了人了呢,原来就这事,三妹跟着李哥出去玩两天,过一阵是我再接回来。”“你把话讲清楚,李哥是什么人?三妹现在到底在哪里?”“李哥可是文化人,又是有钱人,带着三妹出去见见世面。”“你不要扯了,你是不是又输钱了”“老头子,你是算命的啊?最近手气背,输了一点,但是三妹那个丫头也不值钱,李哥本来都不打算要。”“畜牲!”方民感觉头晕目眩,迟早要被这个二儿子气过去。

    这个时候,老婆刚好回来了,今天逢集,她很早就去了集上挑些合适货回来,也正好把家里的两只大鹅卖掉,集上人多,刚放下担子就麻溜地把事办完了,结果一回到家看到家里跟放炸药似的,就听到方民的声音像打雷。方民看到老婆上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老婆就骂:“你看你从小惯着的宝贝儿子,马上就要杀人放火了!”

    一上午,老两口为方二的事炸了锅。方民气得要送他去派出所,老婆死活不肯,说是只要想办法把三妹找回来就行。方二倒是跟没事人一样,早上背着手出门溜达去了。一阵狂风暴雨以后,方民稍稍冷静下来,他嘴里说着要送方二去派出所,其实心里根本不敢,一来毕竟是亲儿子,二来这事一旦闹出去他这个书记肯定要下马,这会儿老婆又在旁边苦苦哀求,他稍稍缓了这个想法。但是这毕竟是个大事啊,方民思来想去要从两方面入手,一是先方二把来龙去脉理清楚,二是把大儿子找回来合计合计。对,就这么办!

    当晚,一家四口围着八仙桌坐定。老大媳妇要照顾小孩上学,就没回来。方民板着脸先发话:二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方二看到这架势,心里一万个不爽:多大的事,还上纲上线了,人家李哥是烂把子介绍过来的,还能害我不成?再说,看那李哥的气度也是老板做派,我把三妹当赌注,也是人家李哥一时气不过,放心吧,没多少天保准烂把子把三妹送回来。老大听着整个事情的过程,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他跟父亲合计了一晚上,决定第二天去一趟这个杨春老家,问问杨春工作的地址,然后老大亲自去一趟,好歹要把事情查个清楚。

    “书记,书记,邮局那边有你电话”。那个年代电话是稀罕物,一个行政村往往只有一部电话在邮政局,书信联络还是主流。方民知道这可能是大儿子打过来的电话,如果是其他人一般都是写信给他,一边想着,方民加快了脚步。

    果然,方民刚拿起电话喂喂两声,那头就传来方占水焦躁的声音:“爸,爸,这件事看来不简单。我去了杨春老家,他家里就老太太一个人,说杨春很早就去南方打工,换了几个地方,今年国庆节回来一次,说是在深圳的一家饭店做一个小领导。我按着他说的这个饭店找了过去,原来杨春在这里就是个保安,不知什么原因欠了债,被人上门找过好多次,已经被单位开除了。现在人在哪里不知道。我又问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哥的人,他原来的同事基本都熟悉,这个李哥叫李亚飞,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不在深圳,杨春就是欠他的钱,都被李亚飞带人打到饭店宿舍了。爸,我看是这两个人做的局要害二子,我们赶紧报警吧,现在这两个人在哪里实在找不到”。

    方民脑袋嗡嗡的,他冥冥中就认为这事有蹊跷,现在自己的担心还是应验了,愣了好半晌,想起来旁边还有人,电话也没挂,就强作镇定叫方占水先回来,到家再说。

    三天以后方占水风尘仆仆赶回来,第一时间找到方民。父亲眼睛红肿,头发蓬乱,看来是没睡过一个好觉。方民看到儿子回来,赶紧招呼进来,但是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不知所措。还是方占水此时比较冷静,主动开口:“爸,不管要不要报警,我们首先要稳住大妹二妹,别让两个丫头闹起来。”方民这才想起来大妹二妹已经好久没来。方占水赶忙又到镇上买了水果和一些糖果急急忙忙送到大妹家。方占水敲了敲门,没人应,看到门没有上门栓,有点纳闷。平时农村都是大门敞开的,只有出门下地或者走亲戚等才会锁上门。

    方占水顾不得这些,推门就要进去。门开的一瞬间,方占水感到全身凉飕飕,虽是腊月,但是屋子里面怎么会比外面还冷?算了算了,现在不想这些,方占水看到堂屋的布置有点奇怪,地上拉了几根红线,形成一个看不懂的图形,红线中间放了一个火盆,正熊熊烧着火,窗户紧闭,后门拴着门栓,并且上面也拉了几根红线,两扇后门好像用红漆写了几个字,又像是一些图案,香火台上点着两支蜡烛,中间放着一个雕像,不是菩萨也不是佛,看上去龇牙咧嘴阴森恐怖。方占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经打个冷颤,一种说不出的阴嗖嗖的感觉。

    这时,大妹从房间里出来,方占水赶紧把买好的礼物送上去,安慰大妹:“大妹呀,大哥我刚从深圳回来,专程去找了三妹,她跟李哥都转了好几个城市了,这次我去她跟李哥还带我专门去看了世界之窗。三妹看来是玩的开心了,不肯跟我回来,说是要晚一点在南方见见世面再回。大哥我这家里还要上班,就没等三妹了,大妹你跟二妹就放心吧。”一通谎话编下来,方占水看着大妹,预想中大妹哭得稀里哗啦的场景没有出现。大妹冷静的让人害怕,几分钟的尴尬后,大妹开口道:“大哥你回去吧,三妹已经回来了,我们三姐妹跟妈在房间里说说话。”

    方占水一愣,这都哪跟哪呀?合着我这么折腾好几天是白忙活呀?不过这总是好事,回来就好。方占水非常尴尬的搓着手,谎言当面被揭穿是一种怎样的尴尬!他把东西放下,嘿嘿傻笑着退出去,出门的时候往房间里瞟了一眼,看到王小香咧着嘴看着自己,方占水跟她刚好对上眼,全身瞬间出了一股冷汗,说不出的一种瘆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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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之祸 2.奇梦

    方民心中的这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平静的生活似乎又可以正常回归了。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老大只是告诉方民三妹回来了,但是并没有说他看到的奇怪状况。确实,一家母女四人,其中一个精神还有问题,这个家庭本来就不正常,所以想想也就不奇怪了。这天晚上,方民早早洗漱上了床,这几天来连续的精神摧残让方民精疲力尽,刚合上眼就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方民似乎听到有人说话,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啥也没看清,应该已经入了下半夜了。方民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这一翻身不要紧,差点滚落床下。方民打个激灵,坐起身来,看到不远的地方似乎有微光隐隐绰绰。方民越感不对劲,伸手要去把老伴摇醒,结果一伸手又是扑了个空,周围哪里还有人。方民四下一打量,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这是在户外啊,自己正睡在一条青石长凳上,仔细一看,天上的点点星光隐约可见,树影斑驳印在地上,身上穿得是已经跟随他多年的毛衣毛裤。可是说也奇怪,这寒冬腊月,方民穿着一身衣服,似乎并没有感到冷,反倒有点暖暖的。

    方民被眼下的情况惊呆了,定了定神,这才看清远处的微光像是灯光,应该是有人家。方民起身朝灯光走去,渐渐近了才看到这原来是两盏灯笼,而这之前认为的人家也并不是人家,像一座古老的建筑。方民凑近上前,只见两盏灯笼下面贴着一副对联:三清难解凡尘难,二圣苦修人间苦。门上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二圣宫。原来是一个道观,方民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只听里面有人说话:门外之客可入观中来。方民知道这是在叫他,便推门而入。

    方民进到观中,只感觉全身似乎缥缥缈缈,身轻如飞,这些天来的思想包袱瞬间烟消云散。再一看周围,这是一个庭院,中间一个大香炉,炉中并不见点香,却有烟气燎燎。院子角落有一棵大树,树干粗壮,不知有多少年历史,树上无叶,却见果实累累。说到这果实更是神奇,长相形状各不相同,最主要的是似乎如同活了一般在盈盈流动,颜色也是千变万化,煞是有趣。远处有个道童快步走来,到方民身边行了个礼道:“客人远来,可就观中饮一杯圣茶”。圣茶?方民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仙缘,毕恭毕敬随着仙童进入殿中。

    殿内陈设古朴简单,正对面墙上是一面浮雕,雕的是一个须发老人侧身而立,看上去气度不凡,双手后背,衣袂飘飘,尤其是老人的双眼炯炯有神,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仪。老人旁边横卧一个小孩童,孩童三眼六臂,颇似哪咤造型。孩童手拿一个短柄叉,此叉三个尖头,活像是二郎神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壁画下面一条香案,案上空空如也。案前两把太师椅。地上铺设青砖,可脚踩上去又似乎没有硬石砖的感觉。浮雕墙两侧各有一门,明显里面还可以继续进去。方民心想,这个地方真的奇怪,说是道观,可又跟正常的道观出入太大,倒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堂屋。以前方民听自己的父亲说过建国初期,全国破封建,不知推倒多少寺庙和道观。听父亲的描述,道观其实跟寺庙类似,进入大殿也是有三生神像,两侧更是站有护观灵官的。此时此刻,方民对自己的这种奇遇一时缓不过劲来,不知是福是祸。

    正在走神,道童端过来一杯茶,把他从思绪中拉回来。方民恭恭敬敬地接过茶,品啜一口,仿佛吃了大还丹一般,立刻精神抖擞、神清气爽。方民情不自禁仰头一饮而尽。喝完后才想起来刚刚过于紧张,都没看一下这圣茶到底是什么模样。“怠慢怠慢,有朋自远方来,只有些粗茶招待,实在惭愧,此茶明知静性,客人是否神情稍有安定?”随着声音从浮雕墙后一道出来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方民定睛一看,老人仙气飘飘,绝非凡人,连连上前下拜。老人也不伸手来扶,自顾自走到大殿中央,回过头来,冲着方民笑道:“贫道久居此观,凡尘百态已遍观千年,如今道封欲破,红尘结界似出,特邀故人前来,了却一段往生劫。”

    方民听得云里雾里,这些个得道高人往往都是这样,喜欢打谶语,美其名曰“天机不可泄露”。但是对于方民这样虽有一些文化,然而毕竟大半辈子都在农村的泥腿子来说,这些话似乎如同天书一般。方民不敢应答,只低着头在原处,大气不敢喘。这时候老道又哈哈大笑两声道:“轮回只易其形,不易其性也。”说罢,老道转身消失在浮雕墙后。

    方民一阵眩晕,昏昏地便要睡去,突然一声鸡叫,方民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四周熟悉的环境,方民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但是他咂咂嘴,梦中圣茶的甘甜似乎还在口中淡淡回荡…

    就这样接下来方家的生活一切恢复正常,方二还是一副混世魔王样,现在三妹回来了,他也更没当回事了。方民有时候真想自己难道是上辈子造了孽?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大儿子怎么就比二儿子出息这么多呢?但是这也就想想,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就安安稳稳把这个村书记做完吧。一转眼,农历年到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天喜地。

    在当地有个习俗:除夕当天要给老祖宗上坟烧纸,一年到头,就这么几个日子是祭典老祖宗的,而上坟的人也必须是家中父亲和子女,媳妇是坚决不允许的。方家父子三人跨上早就买好的草纸和鞭炮,一路踏雪上山来。老祖宗挨个上了草纸和冥币,再恭恭敬敬磕三个头,这就算完事了。就在方民给他父亲方义仁磕头的时候,忽然一阵旋风,搅的刚点上的草纸满天飞。方民甚是纳闷,大冬天怎会生出这种旋风来?突然,方占水叫到:“你们看,爷爷的土坟好像在往下塌。”方民和方占山一看,果然没错,方义仁的坟本来就不高,差不多就是一个小坟包,这个时候再往下一陷,就显得更加矮小。方民心想这一阵子真是怪事连连,这时联想起自己前一阵子做的梦,感觉很不踏实。赶紧招呼两个儿子下山回家。

    贴完对联,放完鞭炮,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坐定,方占水带着媳妇儿和儿子一起回来过的年,这热闹幸福的家庭气氛总算是冲走了所有的阴霾。此时此刻,方民看着一家大大小小,不禁潸然泪下。倒是小孙子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爷爷哭了,爷爷哭了”。方民笑着摆摆手。这时方占山自顾自的自斟自饮,方民看着无奈摇摇头。

    酒喝到一半,村前头的方伟一路小跑冲进方民家里。一家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吓了一跳。方伟也是村委的一名干部,因为没什么文化,平时也就主要干干跑腿的活,每年的年三十因为要上山烧纸,怕引起火灾,所以这光荣的巡逻任务就雷打不动的成了方伟的工作之一。这方伟一进屋子里来,都来不及客套,冲着方民喘着气说道:“书记,出,出事了。镇上公安过来我们村了,说是隔壁小郎村的村湖里打捞上来一辆汽车,里面有两个死尸。”方民一惊:“小郎村打捞上来汽车,为啥公安找到我们村来了?”“他们说,他们说有人看到这辆车从我们村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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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之祸 3.再入奇梦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来都可以安安生生过个年了,却又蹦出了这档子事,方民放下筷子,叮嘱家人:“你们继续吃,我去看看情况”。听说是从这里开出去的车子落了水,方二心里有点慌了,他应到:“老头子,我也去看看。”方伟附和道:“二子懂事了,不放心你爹吧?”方民愣了一下,没有吱声,算是默认了。方二也不管方民答不答应,一个箭步就往外走,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这年代车子本来就少,最近又是从这个村出去的,怕不是没有这么巧的事吧?当初老头子逼问三妹的事,方民没说这些细节,所以方民压根不知道车子的事,但是方二心里跟明镜似的,尽管他还抱有一批侥幸。看来这混世魔王在生死面前也没法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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