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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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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相崖父子对饮,闲钓居天星降生
自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建立大宋,定重文抑武国策,剥夺武将兵权,宋之边疆便一直风雨飘摇。太祖传太宗,太宗传真宗,真宗与辽国缔结澶渊之盟后逐渐步入治世。后经仁宗、英宗、神宗、哲宗,至徽宗时,重用奸相蔡京、宦官童贯,朝政日非,天下大乱,各地起义此起彼伏,北宋的政治进入最黑暗、最腐朽时期。丙午年金人大举南侵,俘虏徽宗、钦宗父子及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三千余人,掠金银财宝无数,东京城中公私积蓄为之一空,史称靖康之耻,至此北宋灭亡。
同年五月康王赵构于南京应天府即位,是为宋高宗,改元建炎,延续宋统。由于自高宗后历代君主皆偏安一隅,国都几经迁移俱在长江之南,故历史上称之为南宋。南宋建立后,为阻金人南下,经历了旷年累月的宋金战争。面对山河破碎、国仇家恨,在这一时期涌现出无数的抗金名将,他们披坚执锐、沙场冲杀、血染战袍、马革裹尸,书写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悲壮历史!但此时的宋王朝兵虚财匮、吏治腐败、奸佞当道、妥协求和,致使百姓流离、将士蒙难,收复故国河山成一纸空言……
南宋绍兴十年,也就是公元1140年,处于金人统治下的北方地区人民,正经历着国破家亡的流离生活。曾为北宋进士的辛赞被迫归顺金朝,履职朝散大夫。身为汉人,辛赞长怀报国死难之志。但如今寄人篱下,又如何施展自身的报国壮志呢?此时他和儿子辛文郁正在无相崖静修,不问尘事,潜心诗词学问。一则韬光养晦,避人猜疑;二则掩人耳目,暗酿抗金之计。适时心情郁结,苦闷难言,他一声长叹,唤来辛文郁。父子相对,辛文郁见父亲泪目惆怅,便问:“是何事故,令父亲大人如此愁郁?”
辛赞道:“吾之家世,三代忠良,荷国厚恩,无以为报,如今山河破碎,国事艰难,凡吾辛氏子孙,当舍生取义,报国死难。唯吾风烛残年却委身事敌,不能全忠贞之节,他日泉下,又何面目见祖上?”言罢又按剑叹息:“愧对祖先亡灵也!”
辛文郁知父亲报国心切,便上前宽慰道:“儿密训甲士,现已有成,况尚须虎、雷天佑皆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二人与我有同门之情、金兰之谊,赤胆相照、生死可托,有此二人相助,大事必成。父亲不必自责,只待时机一到,自当报这国仇家恨!”
原来辛文郁乃辛赞独子,生得黑眸剑眉、仪表堂堂,素有大志,能文能武。十年前同结义兄弟尚须虎、雷天佑师从隐忍寺空明大师,学的一身好本领,本想下山报国杀敌,不料想下山时已山河易主,父老俱在金人之手。于是受父命,密结江湖豪杰,偷练甲士五百,以待时机,举帜抗金。如今金人行军千户完颜无孤和济州知府雷雨亭已经开始怀疑辛赞,故举事抗金刻不容缓,一旦事泄则前功尽弃,且会连累家中老小,枉死无辜百姓。
父子二人遂取酒慢饮,细谋起兵之事。唯机会难得,正惆怅无计之时,忽听得门外脚步急促,辛文郁遂按剑在手,说:“莫非大事已泄,父亲且从后门走,此处由我抵挡。”辛赞整衣而起,道:“吾儿莫慌,且看来由”,只听得门外老管家紧张得说:“大人快开门,有要事相报”,辛文郁开门见老管家神色慌张,便道:“何事惊慌?”
管家回言“大事不好,少夫人难产,老夫人命我速请少主人急回”。父子二人听闻,遂急备马匹,带了三两随从连夜赶回。那辛宅在济州城西偏僻之处,因地远人稀,屋产便宜,又得清净,少闻世俗纷争,故辛赞早年于此购建宅第。宅第旁有一水塘,水草丰茂,鱼虾常嬉其中,辛赞闲居无事,便好在此垂钓,故为辛宅取名:闲钓居。无相崖处山右断壁之下,距此不过十余里地,快马片刻即到。辛文郁心中急迫,只管策马先行。
辛赞同老管家随后起身,路上月色分明,清风扶摇。急行中感觉隐约有人影暗随,辛赞起了疑意,便佯装马老失蹄,俯身偷视,只见有三五黑衣人远远尾随,这些人虽未乘马,却身形矫健、轻功了得,不似一般江湖盗贼。到家门时,又见两个更夫在家门口不远处巡视,不时张目环顾偷望,便料定必是金人哨作,也不声张,只顾归家再作商量。
辛赞等一干众人刚进庭院,就听得空中风云作响,看见中庭老树更出新芽,甚是新奇。适时夜空疏云挡月、群星映耀,格外漂亮。辛赞不由驻足仰观天象,忽见北辰不远处有一亮星围带光环缓缓下移,似游龙驾雾、仙鹤御风,足踩祥云坠向自家后庭方向消失不见。顷刻听得屋内一声婴儿啼哭,道贺之声连连,辛赞急忙进大堂,只见产婆抱着一婴儿,道谢道:“恭喜少公子,恭喜少公子,是位小少爷!老天保佑,母子平安”。辛赞、辛文郁大喜,忙逗看小孩,随即赏了产婆银钱,安顿老少,一家人细诉家常不再赘说。
第二日午时饭罢,辛赞同辛文郁到书房谈及昨夜之事,辛赞道:“方今所处,老夫心神颇有不宁,一则为喜,一则为忧”。辛文郁不解其故,便问:“添丁为喜,忧则何来?”,辛赞答道:“家门有继,自是欢喜,为父昨夜见天星坠入府中,适逢孙儿降生,料定此子必是大贵之人,更是喜上加喜。然贵人多难,必伤周遭,昨夜归家见有金人耳目尾随,或大事有泄,恐不久有灭门之灾,故而忧愁!”。
辛文郁宽慰道:“昨夜之遇,或是偶合;星象之论,多属虚妄无稽之说。父亲不必担忧,关乎身家性命,儿向来谨慎细密,况五百门徒皆是忠义死士,绝不可能走漏风声。近日多事劳顿,父亲心情郁结惆怅,云影风声,当为恍惚所致,不必太为在意!”。
“天象之学,精微难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啊!”辛赞继续说道:“为父日前梦见有一巨蟒,虎身豹尾,遍体鳞伤而盘踞我家门之前,正奄奄待息。人云:‘蛇蟒饿而吞尾自食;虎豹困而舞爪伤人’,不自伤就伤人,思对昨夜之事,恐非吉兆。小子先有难产之厄,险些克母,后又见身羸体弱,料是多病之躯,怕合自伤之兆,不得长久啊!”。
辛文郁听闻一惊,回想十年前随恩师空明大师学艺,遇一道人,为自己占卦,算得自己“门丁不旺,有一子贵而贱、勇而弱,忠而不能报其国、孝而不能事其亲”,当时未以为是,今日思之:果如父言,则以天星而降多难寒门,是“贵而贱”;为虎豹之形而附羸弱多病之躯,是“勇而弱”;克人克己,命不长久,虽忠孝却难报国事亲,当应“忠而不能报其国,孝而不能事其亲”。顿时六神无主,觉得凡此种种,绝非偶合,便问父亲道:“当真如此,却该奈何?”
辛赞怅躇良久,自言道:“若命中注定,恐无良计!”,他看着焦虑无奈的儿子,思忖半响,又言道:“不过乡里小儿多病难活,父母常贱其名,以度厄消灾,用于息命途之殇、鬼神之怨。如今自无万全之策,可取一消灾去劫的名字,或可保我孙儿安康无虞、平安成长”。
辛文郁听了父亲之言,也道只能如此,便说:“父亲博文多识,善推星象易理,就请您起个名字吧!”又言:“我师傅空明大师有一好友,号‘通幻真人’,精研玄妙,道法高深,此人常来我师傅处弈棋论道,与我有三分交情,他日请他来府作法,必能护我儿周全。只是此人云游不定,未得机缘,实难寻找。”
辛赞听罢,对窗而立,思索少刻,便唤人在中堂大厅摆上香案,呈上贡品,正中对着祖先牌位,焚香告曰:“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辛赞祈告祖宗神灵:我辛氏一门,世代忠良,如今国事艰危,宗庙毁弃,我欲酬国死难,以报社稷,以慰祖先忠烈神灵。然我孙儿克人克己之命,多病难活之身,为继我辛氏香火,故取名:弃疾,寓意消灾去病。今焚香敬告列祖列宗,如祖先有灵,保他平安成长,不使我辛氏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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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张管家不善来访,辛大夫痛留后计
话说辛赞为孙儿取名弃疾,众人皆道此名甚佳,消灾去疾,定保其平安长大,日后必是大贵之人。辛母也叫人将祖传平安锁赠于孙儿,并道:“有祖先保佑,有这平安锁护身,我小孙必长命百岁”。众人正闲聊间,忽听家丁来报:“知府家臣张管家来访”。辛赞道:“雷知府与我素无交情,也不曾有过来往,今日派管家来访,不知何意?”辛文郁回言道:“那雷雨亭本是大宋旧臣,却贪图富贵,甘心作金人走狗,涂凌生民,其为人奸诈、心地歹毒,今日之访,恐非好意,父亲千万要提防,莫中了他什么圈套!”辛赞道:“我自有主张,且看来意如何!”众人回避,只留辛赞和老管家,遂传话将张管家迎了进来。
张管家带着童仆家丁三五人,备了一些礼品,此时正在边厢茶亭侯着,见辛宅简陋、门厅冷落,不比雷家官邸繁华,心中已有轻贱之意。见只有一区区家丁来请,也不答话,径直来到大厅。见面也不作揖,只是直言道:“听闻贵府家门添喜,真是黄天赐福,我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来向辛大人道喜祝贺!”。
老管家也是久经世面的人,懂得人情世故。见张管家来头不小,就忙请张管家落座,道:“您这是贵人到了,真使柴门有庆、蔽宅蓬荜生辉啊!”并唤侍女丫鬟给张管家上茶。辛赞谢道:“雷大人公务繁忙,家中小事,却得知府大人挂念,令老夫深感不安!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他日有闲,必亲自登门拜谢!”
张管家坐定后,抬眼环视一周,然后缓缓道言:“我家老爷知辛大人有社稷栋梁之才,交游广阔、人望甚高,只是如今龙盘凤逸,未遇贵人,故有意结交,想助大人一臂之力。今命我前来代我家老爷问候大人,备些薄礼,略表心意。他日朝堂,若须帮忙,只管开口,定不推辞”。
辛赞心中不屑,又见那张管家五短身材,贼眉鼠眼,仗着知府权势,目无尊卑礼法,早生了厌恶之意,但此非常时期,也只得表面奉承。坐定回言道:“老夫年事日高、体衰多病,常觉心力不济,早已不复当年,纵有报效朝廷之志,也无报效朝廷之能。蒙天恩浩荡,不弃我前朝罪孽老朽,官拜朝散大夫,早已心满意足。雷知府文武兼备、智谋过人,目前圣眷正隆,前途无量,我一待死老朽岂敢攀附并驱,望老管家转承知府大人,说我年老体衰,不堪大用,知府垂怜携进之恩,寸心难忘”。
张管家见辛赞城府颇深,言辞谨慎,滴水不漏,知道套不出话,便又生一计:“现如今我大金国厉兵秣马,边关征伐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为国效力,正当其时。听闻令公子武艺高强、才略优渥,方今用人之际,我家老爷有心提携重用,可上奏朝廷,表封保义校尉,于帐前听用。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张管家不愧是久经世面,官场老手,这一步棋,确实难住了辛赞。自己年老,尚有推脱之辞,但辛文郁正当壮年,强行推脱,又恐引起雷雨亭嫌疑,累及大事,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老管家赶紧帮衬道:“张管家有所不知,我家少妇人自有喜以来身体不佳,为安身保胎,老夫人曾在远华山的观音寺许了平安愿,受老夫人所托,今日一早少公子就去远华山还愿去了,顺道去看望平凉府的岳父,也好告知家门喜讯。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辛赞踌躇无语之时,听老管家救急之语,当时醒目,赶紧回言道:“犬子不学无术,能蒙知府大人提携,自是门楣生辉,求之不得。只是现在他远行在外,不便轻口许诺,等他来日归家,必使登门拜谢,任由知府大人驱驰,效犬马之劳”。
张管家心里暗思:辛宅周遭皆是我哨作耳目,今日辛宅大门紧闭,未见一人一骑出门,岂来去远华山还愿之说,定是怀有异心,用言语搪塞于我。于是慢饮一口茶,便再作试探:“既然如此,此事就等贵公子回家再议。我走的时候,我家老爷特别交代,说他仰望辛大人人望,愿结为儿女亲家。雷大人有一兄长早逝,留一子雷天笑在行军千户完颜无孤手下任事,前不久其妻产下龙凤双胎,由于先父早去,家中事宜全由我家老爷做主,故吩咐我说,辛府若是千金,就许我雷家少爷;若是公子,我雷家小女就攀辛家高门。只要辛大人不嫌弃我雷家浅陋,结秦晋之好,岂不是美事!”
辛赞本就看不上雷雨亭为人,又见其管家气焰嚣张,咄咄逼人,心中早已压了一肚子气。细抿一口茶而拒绝道:“能和知府大人结秦晋之好,自是我辛家之福。只不过我与西川故友梁守信早约定儿女婚姻,半年前梁守信来访,知我儿媳有喜,便定下因缘,他有一孙儿,刚满一月,当时许诺:若他日我儿媳产下女儿,便是天作秒合,结朱陈之好。梁与我是世交,又曾救过我性命,让我如何失信于他?不巧昨日儿媳诞下乃女子,真是无福消受张知府家的高门清第”。
老管家听自家老爷将小少爷唤作女子,不知何意,也不便相问。只得在旁佯装叹息,附和着天公不作美,出了这等的差误事,真是耽搁小千金的富贵前程。辛赞也故作唏嘘不已,只是许诺:“来日有幸我家儿媳再能诞下儿女,只要雷知府不弃,定会结秦晋之盟,成通家之好”。
张管家是明白人,见辛赞身躯凛凛,疏髭长须,气宇不凡,虽年过五旬,却毫无颓废模样。话语轩昂,喜怒不形于色。便有了几分怯意,也知道辛赞是有意拒绝。心想真是不识抬举,便也懒得再费口舌,只是寒暄客套少刻,问了府上安好,便辞谢归去了。辛赞吩咐老管家赏了来人些车马茶钱,随即挑了几幅旧日的书法字画,托张管家带回,聊表致谢之意。
送走张管家后,辛赞唤来众人道:“雷知府来人,表面有结交通好之意,实是暗怀叵测之心,探我虚实,诱我入钩。我岂能同此等小人同流合污。所谓来者不善,大家须小心为上,宅中之事切不可外传。免得漏了风声,累及家小”。
辛文郁适才在屏风后听得真切,也知此次来访,自是别有用心,父亲虽一一对付过去,但那张管家何等的狡诈阴险,必然起了疑心。此时不解问道:“我家添丁进口,只在昨夜,并无外传,那外人怎能得知?料是门外已有暗哨,我等须万般小心,好生提防。父亲刚才将小儿唤作女子,是何打算?且门外耳目众多,这事日久又如何瞒得住?”
“我也是权宜之计啊”辛赞回道:“那张管家用心险恶,步步紧逼,当时情形,又不容我细作思量。你梁伯父和我有八拜之交,半年前确与我有婚约之盟。当时只是作了挡箭牌。况日后大事所发,雷雨亭知我辛氏有后,必铲除而后快,故用女儿搪塞,也是护我孙儿日后免遭祸害”。
辛文郁方知父亲用心深远,只是保密一事,却是难事。众人皆不知计从何出,愁闷不语。辛赞嘱咐众人千万小心,切记不可漏了消息。又派老管家偷往那产婆处,好生给些银两,安顿别往亲戚处居住,不可滞留,莫使泄了口声,让人抓住把柄。便带辛文郁到书房,沉重地说:“我有一计,或可保我孙儿周全,就怕委屈了孩子,于心不忍啊!”。辛文郁道:“父亲但说无妨,只要能保他性命,使我辛氏香火有续,委屈不委屈倒顾不得那么多了”。
辛赞道:“再待半载,等孙儿能断奶水,我修书一封,托人带着孙儿星夜偷往西川你梁伯父家,由你伯父照看抚养。西川梁家颇具势力,想能对付了那官差盘查,必保我孙儿无恙。及孙儿安全抵达西川,我们再宣称孙女有疾,突然早夭,家中构置棺木简葬。如此则无后顾之忧,日后便是我等大事有失,也能保我辛氏有后。”
父子二人商定之后,抱头痛哭,只是怕老夫人和少夫人不许。但这破碎山河、鬼魅人间,多少父老妻离子散,儿女分别?不如此,又能如何?只盼得王师早来,北定中原,好结束这战乱生活。到时候还一个太平盛世,再也不要有这骨肉分别,再也不要有这坎坷流离。可叹息这些北国金人占领奴役下的忠臣义士,他们所期盼的大宋朝廷,此时正在临安醉梦偷生、屠戮忠良,收复河山救黎民于水火的事又有谁当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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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访辛宅无功而返,求富贵狼狈为奸
话分两头说,那张管家离开辛宅,心里憋着气,一则见辛赞百般遮挡糊弄,折了面子;二则嫌赏钱给的少了,自己半日劳顿,本想图些好处,没成想还不够一顿酒钱。便快马加鞭,及早回去交差,也趁机说些挑唆坏话,好让那不识抬举的辛赞一家知道自己的厉害。于是未作耽搁,不消半响张管家一行人就进了雷氏官邸。
张管家进府直奔着中堂去,只见几个差役仆从在打扫庭院、收拾家中杂乱,一干人忙的满头大汗。四处寻找,却不见雷知府身影。一问才知雷大人出去公干,前脚刚走。转过后堂,恰巧碰见四夫人指挥着几个下人搬弄一件红木彩雕屏风。
那四夫人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梢眼角,皆是春意,勾人魂魄,有说不出的柔媚细腻。见了张管家便娇嗔到:“张管家你可回来了,这偌大的雷家,没几个能干事的,你这不在,全乱了套了,把我忙活的都喘不过气来。都知道大夫人好清静,不着理这繁杂事务,二夫人又多病,三夫人是大户小姐出身,那肯干这苦累活,五的六的又年轻不懂事,你说老爷吩咐下来的,全凭我一人打理。忙坏了身子不说,也没一个念好的!”
张管家赶忙陪了笑脸迎上前道:“家中上下谁不知四夫人能干贤惠,最得老爷宠爱。这等的闲杂事,交给下人们办就好了,莫累坏了身体,教老爷担心。要是老爷怪罪下来,也是我等的不是。日后这辛苦活,何须您亲自照看,只管吩咐老奴就是了!”
四夫人拿着粉色绣花手绢不经意地往胸前扇了扇风,摆弄身姿,风情万种,她轻瞥了一眼张管家道:“还是张管家体贴仔细,不似那等饭桶下人,吩咐的事,没一件办的好的,好像专要惹我生气,真是乾坤虽大,却没个说理的地方!”
张管家微微俯着身子,只闻得一缕香风袭来,顿时心猿意马、神魂颠倒,但碍着身份,不敢稍有僭越,只得赶紧岔了话题问道:“今个从辛宅归来,本有要事禀报,却不知老爷忽然外出公干,也不知是何事这样的紧促?”
“外面的公差事,妾家那敢多问”四夫人顿了顿神继续说道:“好像是梁王千岁的公子爷完颜无孤要来济州,老爷要家中设宴款待,所以这不把我给忙坏了,里里外外的事多着呢!听师爷说老爷大概是去临近州县安排接应事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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