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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间少年

    南离洲，大衍王朝。

    此朝为一修界宗族所建，崇尚修行，强者为尊。

    大衍之内山脉大河众多，灵山汇聚，其国之西，紧靠雄贯南离洲西南大地数万里之遥的名山——栖霞山。然，此名山大脉乃是荒古之地，山中灵气斐然，却生有一种有毒瘴气，人烟稀少，妖兽纵横，乃是这片大地上的一处有名的绝地。

    大衍国土广袤，凡人穷尽一生的时间也难以走便，乃是南离洲西南一域数十个王朝中，国土面积靠前的大国。除了帝都之外，还有不少人口超过数百万的大城。

    而神武城则是大衍王朝靠近栖霞山最大的一座城池，人口多达两百万之数，地势风水亦是极佳，山水有灵。

    此城北邻沧衍山，南汇大河。大城临山带水，沧衍山乃连绵千里大脉，源头来自西边的栖霞山，神武城大地龙脉汇聚，中居主山，势走东西，各成一脉，虽是四水归朝、五山耸秀的灵地，却隐有龙争虎斗之态。

    清晨的阳光刚刚洒下，古刹耸立的神武城已有嗡嗡醇厚的钟声响起，城中各处紫烟渐起，偶有一道道纤细的灵光在城中起落，颇有几分仙家福地之感。

    聚华道院，位于神武城之南。此刻朝阳东来，在这片方圆两里的古朴道院上布满霞光。院中古树参天，其间散落着几座楼阁古塔，偶有一层淡淡的光晕浮动在那些建筑之上，似是某种阵法，看起来颇为不凡。

    若是凡人看见必定啧啧称奇，只是在这修士与凡人混居的神武城，聚华院也只是此城数百家修行道院之一，并无特别之处。

    古塔之后有一片密林，此时已是深秋，林间布满寒霜，空气极其清冷，房檐之下甚至还有冰柱悬吊，阳光照射之下，有雨滴不断朝下滴落。

    哒~的一声清响，冰水滴落，打在路过的一个十四五岁少年头顶，面容清秀的青衣少年脸上毫无表情，任由那水滴从头顶黑发间滑落。

    他修长的手中握着一柄尚未出鞘的长剑，朝不远处泛着黄色的林间快步走去。不多时，一阵犀利的剑鸣声从密林深处传出......

    在整个神武城众多修行道院中，聚华院排行中下，对于资质的要求自然也没那么高，只要每年上交一定数目的钱财，即便是凡人的孩子，只要有一定修行资质也可以在这里修行。

    故而在此院修行的学子数量便有上千之多，而道院中师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天道酬勤，加之能进入这里修行的人，家世只能算是一般，甚至是贫困。此刻虽是朝阳初生的清早，在青衣少年之前，林间已有不少个勤勉的寒门子弟在此修行。

    他们衣服单薄，在林间或是静坐，或是练习一部法门，体表有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元气在浮动，看起来有几分神异，仿佛凡人口中的得道高人。

    枯黄的树叶簇簇而落，林间深处，青衣少年手中长剑不停，步伐顺畅灵动，剑势轻快飘逸，宛若游龙，还有一层元气附着在长剑身上。

    不远处有两道院学子正隔着一枚枯叶在静声观看，他们一胖一瘦，约莫十三四岁。

    其中的胖子面露羡慕之色赞道：“如此程度的元气外放，这人莫非已经打通气海十二主脉，勾勒道纹，凝聚气海命泉泉眼了吗？”

    他旁边的高瘦少年摇头道：“不是，筑元境的元气外放声势可比这要大多了，他应该只是淬体境后期圆满而已，不过此人剑法飘逸凌厉，颇为不凡，不知是道院里哪位师兄？”

    “奇怪了，虽说这淬体境只是修行的基础境界，但你我他都是淬体后期境界，为何我两的元气修为远不如他呢？”矮胖少年疑惑道。

    “胖子，虽说我两修行天赋一般，十四岁还只是淬体境大成，但你别总是妄自菲薄。这人年龄可比我两要大上不少的，他也不过是淬体境圆满，这天赋比起我们来，还有不如呢！”那瘦子看了眼舞剑少年，不屑的道。

    他又看了眼那人的青色衣服，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道：“一身青衣，擅长剑法，淬体境大成的修为，胖子，你说此人莫非就是那楚云？”

    说到后边，高瘦少年的声音已有几分嫌弃和鄙夷。

    胖子恍然点头道：“对...对...就是他，听闻此人气海破损，故而无法突破到筑元境，也不只是真是假？”

    “多半是真的了，我两年前就听说他已是淬体境后期修为了，两年过去，他才堪堪达到圆满的地步。啧啧啧~”瘦子脸上的鄙夷显露无疑。

    胖子道：“即便这样，淬体境圆满的境界加上他这剑法，我们也惹不起他呀，此人平日里独来独往的，很是神秘，我听有人说，他来自神武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楚家，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吹牛吧！姓楚的就来自楚家了？我也姓赵，怎么不说我是大衍皇族呢？再说，堂堂楚家子弟会来我们这聚华院修行？那可是光结丹强者就不下双手之数的大族！”姓赵的瘦子满脸不信之态。

    胖子将目光收回来，白了他两眼，忽而又道：“不管他了，眼下可还有另一件大事悬在你我头上的。”

    瘦子问道：“你是说三日之后，齐师长和吴师长要在我们这些淬体境后期的学子中挑选十位，前往那栖霞山外围历练的事？”

    胖子点点头，道：“你我不都是被那齐师长选中了吗？我两小家小族的，可没什么护身法器，那栖霞山危险无比，妖兽众多，又岂是我们这些淬体境修士能去的地方？听闻去年那批学哥中就有人重伤，修行之途就此断绝！甚至还有人被凶兽杀死，落得个有去无回的下场！”

    瘦子道：“胖子，你可不要危言耸听，去年那人之所以死在山中，是因为被蝇头小利蒙了眼，不听师长的话才酿成惨剧，再说了，这次有通玄境后期修为的齐师长在，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

    二人又小声说了两句才离开此处，剩下楚云在那里继续练剑。

    一身青衣的楚云朝二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眼，没有多余的反应，他面露坚忍之色，又继续专注于手中之剑，施展起一套剑法来，林间的元气波动更大了。没过多久，汗水便打湿了他的衣襟，显然这套剑法对他有着不小的消耗。

    随着“咔嚓~”一声大响，林间仿佛响起雷鸣，楚云手中长剑干净利落的没入林间一块巨石之中，只留下剑柄在外边。

    这一剑之下，只怕有着上千斤的力道在里边，那有房屋大小的巨石从剑刺入的地方开了一条细长的缝隙。

    看着这一幕，楚云将长剑从巨石中缓缓拔出，体表有淡淡的元气闪烁，元气催动，长剑在他手中滴溜溜的旋转起来，将上面的灰尘吹散，露出修长明亮的剑身，方才巨力之下，深入巨石，却没有丝毫损伤，足见此剑的不凡之处。

    楚云自幼爱剑练剑，如今刚满十五岁，却被那胖瘦二人说中了，他堪堪达到修行第一境淬体境圆满的地步，而那传言也是真的，他正是那神武城大族的楚家之人。之所以在这小小的聚华院修行，自然和他那破损的气海有关。

    楚家虽是名动神武城的玄门大族，却也并非铁桶一块，族中派系不少，有人沉迷修行，也有人钟爱权利。楚家修为最高的老太公早已达到结丹后期，于多年前就已对外宣布闭关，冲击神府境。

    家主之位却是落在一位天赋卓绝的楚家女子头上，此女年纪轻轻却早早结丹，当年，在整个大衍王朝都是有名的天才，将楚家年轻一辈男子都给压了一头。

    这位女子便是楚云之母，只是不知何故，她在七八年前忽然放下偌大的楚家，离开了神武城乃至大衍王朝。楚家的权利迎来了一次更迭，楚云母亲这一脉便彻底失势下来。而在这期间，当时年方七岁的楚云也被人袭击，伤了气海，若无高品灵丹，疗伤宝药，他终生只会停留在这淬体境。

    而能修复气海的灵丹在大衍王朝极其少见，其价值难以估量。加上他母亲这一脉这些年在族中备受排挤，就更不可能有人拿出资源，替他修复气海了。

    落井下石者多，雪中送炭者少。自从他气海破损后，一些幼年的玩伴都远离了他，他在楚家备受排挤，楚云便来到这距离楚家不远的聚华院修行，到如今已有五载。

    至于他母亲离开楚家的原因，外人不知，他自是知晓。

    从楚云记事起，他的父亲便身患一种怪病，八年前，就是因为此病忽然发作，而且极其严重，他的父亲命悬一线。楚云的母亲艰难抉择之下，选择带上他父亲，外出寻药，至今未归。

    南离洲天大地大，楚云自是彻底失去他们的消息，甚至是他们如今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

    楚云纵是想去寻找爹娘，如今气海破损，也是有心无力。毕竟修行界的残酷法则，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而这些年，他也没有放弃修行，尝试筑元，另一方面也在寻找修复气海的方法。但这二者的结果都不如人意，没什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