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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明溪镇

    天道历2020年，岁余（十二月）。

    随着一年一度的永庆节临近，明溪镇上的气氛也逐渐浓郁起来。大人们的身影依然每天照常忙碌，只是熟人见面时，喜庆的祝福话语随口而出。

    相对于成年人的平静，孩童们却是愈加欢腾。

    平日里极少出现的小贩身影，也开始街头巷尾的流窜，冀望于趁节日小赚一笔银钱。

    “糖葫芦，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不甜不要钱咯，，，”

    闹市上一名瘦小身材的小贩，肩扛着比他身板还粗大的草把。草把上一串串晶莹红透的糖葫芦深深的吸引着一大群孩童们的目光。

    面对孩童们毫不掩饰的目光。小贩满脸精明的笑容，将本就弯曲的腰身再度附将下去。

    “各位小主，咱家的糖葫芦品质有保证。冰糖香脆，红果颗颗精选，酸甜可口。咬上一口，那般滋味，啧啧，，，。”

    在小贩神色并茂的诱惑下，一群孩童早已是口舌生津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只是空空如也的口袋，牢牢的压制着他们内心狂野的冲动。

    “麦芽糖，桂花糕，果铺干，保证比糖葫芦更甜更香的糖果蜜饯咯。节日大活动，过来可以试吃，先尝后买。”

    街对面秦福记的糖果铺子也发现此处商机，毫不示弱开启抢生意模式。

    闻声，所有的孩童顿时扭头向着对面跑过去。

    眼见到手的生意被搅黄，瘦小贩揉揉头上的皮帽，抬眼目露凶光，大步到秦福记店门前。

    “楚小宁！”

    瘦小贩挺直腰身，双目圆睁，手中草把在地上一顿，怒吼一声。一瞬间犹如临阵而立的将军，气势如虹。

    一群孩童堵在店门前本来正准备伸手讨要糖吃，见此情景顿时纷纷让开，漏出店内红袄少女的身形，为双方腾出场地来。

    面对双目怒火沸腾，几乎欲择人而噬的小贩。楚衍宁神色不变，淡淡的瞄了对方一眼。

    “怎么侯三，你不服？小宁是你叫的吗？”

    看着楚衍宁根本不将自己放眼里的神情，再想起以往几次惨痛的经历，侯三不仅眼皮跳动几下，内心依然残留的阴影，像条毒蛇一样，让他又恨又怕。

    明溪镇不大，满算也就几百户人家。要不是附近一带全部都是更小的村庄，这里几乎连镇都算不上。而整个镇上糖果铺子只有秦福记一家，侯三平日里也做些贩卖小吃零食的营生。因此，双方有过几次摩擦。不过，双方每次的争斗都是以楚衍宁完胜为结局。

    一阵微风从地面掠过，卷起尘土，然后打着旋平复下去。场上局势僵在那里，一群孩童转头看看对峙的两人，一致的保持静默，展现出和她们年龄不相符的耐心。她们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征兆，马上就有精彩好戏看了。

    进，无勇气！

    退，不甘心！

    这么大冷的天，片刻时光侯三额头竟然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最终万般无奈之下，一咬牙，把心一横，拼了！

    “龙飞天，蛇趴地，虎跃山涧，龟潜水，万物各行其道，做生意亦有道，，，”侯三决定以理服人，因为经验告诉他，论不讲理，自己完全不敌对手。

    “我呸！偷看寡妇洗澡的泼皮，还跟我讲道道！”

    若是平日里，楚衍宁不介意和对方吵闹一番。不过，今日她显然不想与对方多做纠缠。

    “你，你，你！这事和今天要说的有什么关系。”侯三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对方一句话揭开伤疤。顿时瞠目结舌，老脸一红，话也说不利索。努力酝酿的气势也犹如大河决堤，一泻全无。

    去年夏天他偷看刘寡妇洗澡当场被抓了个现行。事后他花了不少积蓄，赔给刘寡妇一笔精神损失费，还有封口钱才将事情搞定。没想到今日被人当面又提起此事，好比蛇被拿住七寸，顿时失去反抗能力。

    孩童们虽然不懂偷看寡妇洗澡行径有何深奥之处，为何侯三像是被一针刺破的气球，瞬间瘪下去。不过，她们明白，侯三又输了，这个时候当然是跟着起哄。

    “侯三，侯三，偷看寡妇洗澡。”

    “去，去，去！小孩子们懂什么，都一边去。”侯三挥着手臂驱赶孩童，赶紧狼狈离开此地。临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场面话。“哼！不跟你小丫头一般见识，等你家秦小哥回来，我找他评评理。”

    “你敢，，，”

    闻言，楚衍宁顺手抄起店铺门边的扫把，作势欲追打上去，吓的侯三捂着头顶的小皮帽加紧步伐逃离。

    看着侯三狼狈逃窜的背影，楚衍宁忍俊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小宁姐，秦大哥要回来了么？”一名年纪稍大一点的孩童，满目希冀的看着楚衍宁问道。

    其他孩童闻言，也都将目光投向楚衍宁。

    对于明溪镇的孩童而言，如果有什么比吃零食更能吸引他们，那就是听秦大哥讲故事了。

    秦大哥脑子里好像有着永远都讲不完的稀奇故事。飞天遁地的孙猴子，画人皮的妖怪。还有永远抓不到羊吃的灰太狼，一群可爱的小羊羊。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就连见多识广的老镇长都未曾听说过。

    可惜，自从秦大哥进道城修炼后，他们便很少有机会听故事了。

    现今得知秦大哥要回来，一群孩童自是兴奋异常。

    “嗯，算日子，应该今日就要回来了。”

    楚衍宁心不在焉的回答一句，不管一群兴奋的犹如炸了窝一般的孩童。扭头望向街道的尽头，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辰公子应该到家了才对。

    心思不宁的楚衍宁转身从店内抓出一把糖果分给众孩童，嘱咐大家玩够了早点回家，莫让家里大人惦记。

    一众孩童分到糖果个个开心不已，乖巧的点点头一哄而散。

    待孩童们离去，楚衍宁将店内简单收拾一番，锁了店门向着镇子口行去。

    楚衍宁今年十三岁，五官长得眉清目秀。虽然身段还未彻底长开，但已经初显婀娜姿态。前些年的时候，父母便因病相继离世，是公子见她可怜，帮她操办了父母的后事，又将她带在身边。

    公子秦决比她大三岁，待她特别好，从未将她当侍女使用，刚开始也不让她称自己公子，是楚衍宁自己坚持如此，公子三番五次劝说无果，最终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