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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倒计时的开始

    风,刺骨

    雨,凛冽

    风雨再冷却抵不过杜一生心中的寒意。这是元月的第一天,也是杜一生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一年的第一天。站在医院一楼接待大厅的台阶前,杜一生身体本能的紧了紧身穿的外套,但他的脑中却仍旧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身体是怎么支撑着走到这里的,机械地抬步走进寒风冷雨中,连手中的雨伞都忘记了撑开。寒风冷雨铺面而来,这似乎让他的头脑清晰了些,他记起了今天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本来只是工作单位在节前组织的一次体检,当作给公司员工的节日福利。体检完医院会把结果发给公司,然后公司会下发到个人,杜一生并未把体检当一回事,因为他身体一直很不错,自从成年离家上学工作至今,还从未生过病,连感冒都没有染上过。但是今天公司领导突然给他打电话,说上次体检的医院让他过去一趟,他问什么事,领导说他去了就知道了,挂完电话那一瞬间,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急匆匆赶往医院,医生话很少,只是严肃的安排他复查,提线木偶般的被引导着一通检查。“恶心脑肿瘤......大概最多能活一年......”,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他仿佛临头挨了一棍,脑中变得一片空白,心肺在那一瞬间也好像失去了功能,他用力的吸气却一点力都用不上,感到窒息的他浑身绷紧,脑中泛晕,一下重重墩坐在了走廊上的休息椅上。随后医生叮嘱了他些什么,他回答了些什么,或者说他是不是回答了医生的询问,他一概模糊了,只知道最后自己行尸走肉般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医院。

    耷拉在额头还在滴水的发络,瑟瑟发抖的身体,发出“磕磕”声,正在上下磕碰的两排牙齿,处于低温的身体发出了警告,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左手的检查结果已经彻底湿透,医生手写的部分字体都已变形模糊,右手原本带的雨伞也不知道跌跌撞撞中遗忘在了何处,身边走过撑着雨伞的形形色色行人,有的会投来一瞥好奇的余光,有的却连好奇心都已被生活磨平,事不关己的走过。杜一生站在急匆匆的人流中,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委屈和孤独。

    天色渐晚,杜一生浑浑噩噩地回到了租住的小单间。连灯都没开,他麻木的扒下身上所有的衣服,湿淋淋的衣服堆在地板上浸出了水,流向墙角低洼处,留下难看的痕迹。赤裸裸的身体拱进被窝,一开始被下还有“磕磕”的碰牙声响起,渐渐的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市井夜市的热闹喧嚣,市心商区的车水马龙,从开始、高潮到一片狼藉是一个昼夜的轮回,交替往复,永不停歇。元月三日,小单间内,杜一生躺在床上,嘴唇泛白起皮,眼窝凹陷,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小屋内一切如旧,已经半干的衣物仍旧堆在地上,医院的检查单满是褶皱的贴在屋内唯一的桌子上一动未动。突然枕边的手机响起低电量的提示音,打破了屋内死寂沉沉的氛围。杜一生习惯性的拿起手机打算充电,空洞的双眼暼过显示屏,上面显示一个未接来电,是昨天公司领导打过来的,一条未读信息是今天早上领导发过来的,他点开信息,“小杜,你的情况医院已经通知公司了,医生叮嘱,要让你好好休息。大老板批示让财务多发你半年的工资,我和同事们自发给你募捐了点钱,钱不多,一点心意,钱给你一起打进工资卡了,你好好保重身体”。看完信息的杜一生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自己这是被解雇了,拿着手机作似欲摔,但无尽的虚弱和悲伤却笼罩上来,只好拉过被子蒙住身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少许的安慰。

    “唔~”手机震动的声音再度响起,杜一生烦躁的掀开被子,一把抓起手机,看着手机上熟悉的那一串数字,未语已红了眼眶。平复了下心绪,他接通了电话。“喂,妈!”屋内响起他沙哑的嗓音,仿若铁条划拉玻璃,又似夜枭啼叫,手机对面一下沉默了。“儿子,你怎么了,声音怎么不对,是不是生病了?”,他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他家在农村,本就不富裕,父母靠几亩薄田养他长大,供他读书。他是家中独子,现在又得了绝症,他不愿用父母负债累累去换自己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本来就已经背负上了不能供养父母终老的罪,他再不愿去作让爹妈负债去维持他生命的孽。不敢迟疑,他清了清嗓子立马回答道,“嗯,有点小感冒了,不碍事,我已经吃完感冒药了,明天应该就好了”。手机对面的母亲听到这里,心态一下子舒缓了,声音也变得平缓慈和下来,既然孩子没事,她转而开始了天下所有母亲都共有的叨念叮嘱模式,这中间还时不时夹杂着父亲的几句插嘴话。听着这和以往通话时一般无二的话语,杜一生此刻却泪流满面,长大至今,他从未觉得有哪一刻比现在这一刻母亲说的这些话更珍贵的了,但怕露出破绽,他只是不停地发出含糊的“嗯”来应答。良久,千叮万嘱的母亲用一句“要记得好好吃饭”结束了通话,这时杜一生才敢稍稍放声地哭出来。

    哭过,惧过,心中的压抑得到舒缓,心里开始渐渐平静下来。“既然已经躲不过了,是该好好安排后面的路了”,杜一生想到。先从听妈妈的话开始,先吃饭,把手机插上充电线,点了份外卖后,顺手点开银行应用,查看到确实有笔钱转进了卡里。看着卡里他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几万寒酸余额,想到家里情况,他死之后谁给爹妈养老送终,靠家里几亩薄田还是这卡里几万块钱?所以,无论如何,死之前,要给父母留一笔养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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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挣钱的路子

    杜一生一边吃着外卖,一边想着怎么短时间内弄到一笔钱。老老实实工作肯定不现实,一是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再者就算打几份工患病的身体也吃不消。投资呢?一没本钱,二没这个能力,要是有这本事,早就挣到钱了。歪门邪道?歪门不外乎黄赌毒黑,前两个没关系没资本做不了,至于毒,一年时间能弄到大笔钱也不大可能,估计连圈子都进不去。黑就更不用说了,等他混成坐地分钱的大佬,怕是自己坟头草都半尺高了,这就不是个来钱快的行当。邪道有坑蒙拐抢偷,坑蒙倒是可以考虑,拐带妇女儿童,太缺德了,不考虑。抢的话,杜一生看了看自己这细胳膊瘦腿,一想还是算了吧。至于偷,现在监控漫天飞,而且搞这个的都是团伙作案,他怕是也做不了。

    现在就剩下坑蒙了,但是这个现在算是高智商犯罪了,想一想自己读书时候的成绩,只能仰天长叹了。一时间杜一生也没有了主意,扔掉桌上吃完的外卖盒子,喝了一杯水,坐在床上的杜一生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起了其他办法。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杜一生拿起来一看,是一条新闻,“XX公司研发出了新的抗生素药物,即将投入临床试验,新药物具有......”,药物临床试验,以前看的外国电影上好像有自愿参加试药的工作,而且似乎分不同药物钱给的也有多有少,关键是试验结束就给钱,不知道国内有没有试药员的工作。

    想到这里,杜一生立即点开了搜索应用,开始搜索起来。果然国内的三甲医院也有试药员的工作,杜一生在搜索词条里面挨个翻找,最后找了几个比较靠谱的网站进去,报名填写了资料。才过了十多分钟,搜索词条都还未翻完,电话就响了起来,打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杜一生接通了电话,“喂,杜先生么?你是想应聘市医院新型头孢药片的试药工作是吧?”对面一名男性声音问道。“嗯,对,你是?”杜一生疑惑道。“试药员工作虽然有一点风险,但是收益高,回报也快,这种职位很抢手的”对方并没有正面回答,自顾自的说,“而且每种药品的试药对象都是有要求的,必须经过检查,符合了要求才能成功当选”。杜一生心里开始打鼓,他不知道他的病情会不会对这次应聘有影响,大概率是会的吧。“不知道你是?”杜一生犹疑着问道。对面窃喜着终于又找到一个,“我嘛,我舅舅是这次试验的主持者,所以你懂的,我往里面塞点人,顺便挣点零花钱,只要不是和这次药物有相克病症的人,我都能让你百分百被选中,杜哥,你真想进这次试验,明天到市医院后门打今天这个电话,我随叫随到”。“嗯,我考虑下,明天要是去的话,再联系你”杜一生迟疑着回答道。“得了,那你如果明天去了,一定记得打我电话,等你签完合同,我再收钱”对方豪爽的说道,“那就这样,不耽误你时间了”,说完挂断了电话。

    杜一生拿着挂断的电话,心中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惶恐不安。每次接触一些新的事物,他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很快眼睁睁看见死亡正在逼近的沉重感又塞满了他的心,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元月四日,又向死亡迈出了一天的时光。杜一生按照约定来到了市医院后门,电话打过去,对面让他稍微等一会,很快就过来。杜一生站在市医院后门静静的想着心事,一根烟还未抽完,两名男子向他走来。前面一位约莫二十左右,脸上挂着笑容,相貌着装一眼看过去,给人一种亲切、干净、会来事儿的感觉。后面跟着的是一个三十多的敦厚大汉,浓眉大眼小平头,只是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愁苦,但他的脊背倒是挺得直直的,走路习惯看上去也和常人不一样。

    “是杜哥么?”年轻男子还没走进就远远的问道,“嗯,我是,你是那个......”杜一生有些尴尬,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可能看出了杜一生的尴尬,年轻人抢先回答“我是李默,就是给你打电话的人”说着,又一引手,指着敦厚汉子介绍到,“这是王刚,王哥,他也是来应聘试药员的”,杜一生对着王刚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王刚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当做回应。“你们跟我来吧”没给两人说话的机会,李默就招呼两人跟上,三人从后门进入了市医院。

    李默带着两人七绕八拐地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栋位置偏僻的三层楼前。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朝楼里面走去,李默看见年轻女人的身影,疾走几步,喊道“小陆姐,小陆姐”。年轻女人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停下来转过身来,和高挑的背影相符,一位容貌清秀的年轻姑娘。

    看着急忙带着两人赶过来的李默,姓陆的年轻女人笑了,“又是你啊,小默,你舅舅今天可不在办公室,我带你们去办公室坐一会吧”,说完,带着三人进了小楼。楼里干净而又安静,连一个走动人都没有,只听得到几人的脚步声,和前面李默、陆姓女子的打趣交谈的声音。走到楼梯口,李默问陆姓女子道“小陆姐,我舅舅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陈主任怎么会跟我说这种事?”陆姓女子嗔怪的回答道,“小陆姐,你不是舅舅的助理加助手么,嘻嘻”李默笑嘻嘻的回答道,陆姓女子白了他一眼不在说话。“小陆姐,你别生气,我打电话问问,别到时候坐着一等一天”,说完,走到边上角落开始打电话,杜一生和王刚相视一眼,只好在楼梯口静静等待李默打完电话再说。

    角落里李默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说着什么,但是声音很轻,杜一生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听清。几分钟后,李默挂断电话,走了过来,笑着对杜一生和王刚点点头,转身对陆姓女子道“小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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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被骗了

    陆姓女子暼了李默一眼,“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说完,蹬蹬的上了楼,不久拿着几张纸下来了,“呐,给你吧”说着把东西递给李默,李默伸手接过,夸张的说,“小陆姐,你和我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不愧是一家人”。陆姓女子听闻,羞恼的瞪了李默一眼,“东西拿到了,还不快麻利地滚”,李默浑不在意,笑嘻嘻的道,“小陆姐,把你车借我用下呗,我到时候到我舅舅跟前狠狠的夸你一顿”。陆姓女子听到这话,没好气的掏出车钥匙扔给了李默,转身上楼去了,“慢走啊,小陆姐”李默对着陆姓女子的背影喊道,喊完,还自己站那里嘿嘿傻乐了几声。

    当再也看不见陆姓女子的身影了,李默回身,对杜一生和王刚一招手,“咱们去江城大学找我舅舅签合同去”,两人跟着李默出了小楼,朝楼前的停车场走去。半个多小时后,三人驾车到了江城大学,路上杜一生和王刚听了一肚子的李默舅舅和陆姓女子的爱情八卦,等下车杜一生都忍不住用怪异的眼神瞧了李默一眼,奇葩一枚,却异常的会让人觉得亲近。

    “我舅舅今天是来江城大学开会的,他们的项目和这边的生物院系是合作关系,我们过去会议室那边等他”李默锁好车,招呼两人跟上。几分钟后,李默指着前面的一栋楼说,“前面那栋就是他们开会的地方了,哎,你们看好像正好开完会了”,杜一生和王刚也发现了一群人正从楼里面出来。李默咧嘴一笑,“快跟上”,说完,朝那群人跑去。杜一生和王刚赶紧跟上,李默抢先一步,跑到一位戴着金丝眼镜,身材瘦削颀长,看起来白净儒雅的中年男子面前,男子落后一步正和身边的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谈些什么,走在前面的一群人时不时回头张望,脚步也越放越缓,更突显得那两人地位不一般。白净儒雅的男子余光看见跑过来的李默,侧头对花白头发的男人歉意一笑,随即说了些什么,花白男子点头笑了笑,不再说话,紧走两步,赶上了前面等待的那一群人,点点头,一群人拥着他大步离开。

    李默带着白净儒雅男子过来,对着杜一生和王刚介绍道,“这是我舅舅,杜哥、王哥咱们赶紧签合同,生物院系的陆教授还等着我舅舅过去吃饭呢”。两人赶紧跟白净儒雅男子打招呼,男子点了点头,雷厉风行的带着两人,随便找了间教室签了合同,又急匆匆的离开了,似乎是赶着去赴约。合同一式两份,给了他们一人一份,剩下的两份李默说拿去存档,然后主动要开车送两人回去,车上一人收了两百介绍费,并告诉他们试药三天后才开始,到时候他们直接过去市医院找陆姓女子就好。

    杜一生坐李默的车回到租住的小单间,开门的那一刻,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心里似乎安稳了些,至少找到了新的来路,希望自己死之前能来得及。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元月七日,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肿瘤开始压迫大脑组织,杜一生觉得头开始有些隐隐作痛,这给他振奋的心理蒙上了一层阴影。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情绪压在心底,今天去市医院,开始正式试药员的工作,这三天他时不时和王刚聊会天,昨晚睡前约好了一起过去的时间。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杜一生赶紧出门赶去市医院。

    艰难的挤下早高峰的公交,他脚步不停地赶到了市医院大门,却见一群人堵在医院大门口,乱哄哄的仿若菜市场。杜一生正心底纳闷这是闹哪般,却见王刚坐在大门角落旁的人行道的石墩上,正皱着眉头抽烟。杜一生心底突生不祥预感,他走到王刚面前,投下一片阴影,王刚抬眼欲要发火,却见是他,又耷拉下了眉眼。

    未等杜一生开口询问,王刚低沉的嗓音响起,“被骗了,我们都中了骗子的套路了”。已有预感的杜一生,突然一下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过来,他艰难地开口问,“不是......医院......怎么说?”,“医院来了个人,说这个项目,也没这几个人”。听到这,杜一生觉得一股血涌进脑中,脸涨的通红,眼中满是金星四溅。他一个转身,随着身旁不远的绿化树,连踹数脚,一边踹一边喊道“艹、艹、艹”,王刚看着他发泄,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狠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杜一生很愤怒,不是因为那被骗的二百块钱,而是有人狠狠的践踏了他的希望。踹了几脚树的杜一生,突然感觉隐隐作痛的头,像是被刀砍斧凿了一下,涨红的脸,一下变得煞白,他痛哼一声,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坐到了王刚身边。王刚看他一眼,察觉到了他面色不对,急忙起身问道“怎么了这是,送你去后面医院看一下?”,杜一生摆了摆手,“低血糖的老毛病了”,王刚顿了顿,又坐了下来,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的哼了一声。

    两人沉默着,渐渐缓过来的杜一生低沉地问王刚道“你说......那些人骗咱们这么点钱有什么用?”。“不知道”王刚低瓮的说道,“但是我猜,我们肯定只是添头而已”,杜一生偏头诧异的看了王刚一眼,竟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见识,忽又低头自嘲一笑,他凭什么看不起别人。气氛又沉寂下去,良久,他疲惫的问道“王哥,你为了什么要来当这个试药员的?”,“家里两个老人得了急症,两个孩子也要上学,我当保安的那点工资哪顶得住”,“那,王哥你后面打算怎么办?”,王刚又掏出烟来,发了杜一生一根,自己点燃了一根,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神色显得有些飘忽。“我当兵的时候带的一个兵,现在在这边开了个私家侦探公司......”他忽然停住不说了,神色飘忽不定,又吸了一口烟,他偏头,脸上带了点尴尬,“小杜,你不是想不通受骗的事么,我带你去找他分析分析,他是做这行的......”他言语忽然多了,竟显得有些啰嗦,和往日寡言少语的样子差别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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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私家侦探

    杜一生没有拆穿王刚,就像他说自己低血糖,王刚没有拆穿他一样,谁都有属于自己的不能说的秘密,看穿不拆穿,难得糊涂,这是老祖宗总结的相处之道。杜一生跟着王刚去了,他没有太多的选择与后路,人在溺水的时候连一根稻草都会紧抓不放,何况已经能预见死亡的他,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王刚带着杜一生坐着公交摇摇晃晃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片高档住宅区域。沿着小区之间的人行道一路过来,一路上看到了几波开着巡逻车的保安,王刚看见身边的杜一生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笑着说,“是不是感觉和你想象中差别很大,私家侦探虽然不被国家承认,属于游走法律边缘的灰色职业,但是也不会像电视演的或者小说里写的那样,藏在那些污水四溢、违规搭建严重,属于城市角落的城中村里。恰恰相反,我听我那个战友说过,像他们这种人,缺乏安全感,反倒愿意住那种管理森严的高档小区,反正他们也不怎么缺钱。”

    一路走一路说,突然王刚一指前面的一所小区,“到了,我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们,不然进不去”。说完,走到边上去打电话了,杜一生无所事事,一双眼睛乱逛,从小区大门看去,确实门禁森严。小区门前岗亭边站着几个魁梧有力的保安,统一制服,训练有素的样子,再往里走,在地下车库入口后面,还有一道门禁,没有人守卫,但是需要小区的门禁卡才能进入。杜一生正瞧的出神,边上老王打完电话过来了,“我战友说马上下来接咱们,让我们稍微等一下”,杜一生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继续瞧小区那些没看完的地方,给说完话就有点怔楞出神的老王,一点想自己小心思的空间。

    十多分钟后,杜一生该看的早看完了,渐渐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突然见到一个男人朝他们跑过来。男人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但显得很精悍,也是小平头,五官端正,走路和老王一样挺着个背,还残留着曾经军旅生涯的痕迹。

    他冲过来一把抱住了王刚,脸上满是笑意,嘴里发出哈哈笑声,老王顺势也一把抱住了他,并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老班长,上次之后,你好久没来看过我了”,老王似乎感觉到背后杜一生的异样眼神,赶紧松开老战友,转而介绍到,“这是杜一生,我的小兄弟,这位是和我一起扛过枪的生死兄弟,刘豪”。卫国收敛了激荡的心绪,热情的对杜一生招呼到,“你好,你好,不介意我叫你小杜吧,你叫我刘哥或者豪哥都可以,老班长的小兄弟就是我的小兄弟,等会到了家别拘束”,“那我叫你豪哥吧,这次冒昧拜访,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吧”。刘豪发出爽朗的大笑,“别整的太客气了小兄弟,你们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再说我那些事都是自由安排时间,能耽误个鸡儿。老班长、小杜咱们也别站在外面了,先跟我回家,走!”。

    刘豪一挥手,带着他们进了小区。进了小区,杜一生趁机暼了眼小区环境,觉得名不虚传,路面整洁干净,连落叶都打扫干净了,绿化也做得很好,各个偏僻点的角落隐约可见监控探头。刘豪一路上和老王兴奋地交谈,还时不时拉着杜一生说两句,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收了冷落。一边走一边说,三人很快进了一栋六层半的步梯房,刘豪直接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杜一生没想到要上二楼还要刷一道门禁卡,不禁让他心底啧啧,暗暗感到麻烦。

    开了门,刘豪一边拿鞋给两人换,一边对杜一生介绍,“一楼二楼我都买了,可以做那种复式的结构,但是我没那样装修,中间加了个楼梯屋内能上下,下面改成了工作室,上面住人。平时楼梯中间有道门锁着,有亲戚朋友过来都是从旁边我们刚走的楼梯直接上二楼。”换完拖鞋,刘豪一边招呼两人随便坐,一边朝里屋喊道,“老婆,老婆,你猜谁来了”,屋内应着喊声出来一名素面朝天,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一脸温婉的笑容,对着老王说道,“王哥,您来了,每次有老战友们过来,刘豪都高兴的像个孩子,让你们见笑了”。说着,又转向杜一生,“这是......?”,王刚笑着回道,“豪子性格我们都知道,他能沉稳的有今天这份事业,离不开弟妹站在背后支持。至于这个是我的小兄弟杜一生,带他来见见世面”。杜一生赶紧顺着话头,“嫂子好,今天冒昧过来,叨扰了”,听完杜一生的话,妇人笑着转头对刘豪和王刚说道,“这么有礼貌的年轻人,一看就是读书的,和你们这些当兵的不是一个路数”。刘豪和王刚听完大笑,“夫人(弟妹)慧眼如炬”,他们的异口同声又换来妇人一阵娇笑,对着刘豪嗔道,“就会哄我高兴”,又侧头对杜一生和王刚道“王哥和小杜你们坐会,我弄几个菜,让刘豪陪你们边喝边聊”。

    刘豪给两人各泡了一杯茶,坐下问道,“老班长,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问完,似乎感觉到王刚的欲言又止,侧头看向了杜一生,杜一生瞥了眼王刚,见他没出言反对,就把两人上当受骗的始末讲了出来。刘豪听完,已经乐得直不起腰,“老班长,没想到,你这个当初全营最厉害的侦察兵也会被家雀啄了眼,哈哈哈”,乐着乐着突然眼泪就下来了,脸上也没了笑意,全是沉重和悲伤,“老班长,家里有困难,怎么没跟兄弟们说,我了解你你的性格,你为人一直稳重和谨慎,要不是家里急着要钱,你怎么那么着紧那几千块钱的试药补贴,要不是对那几千块钱那么渴求和急迫,以你的能力怎么会上当?”,王刚仿佛一下子被打折了脊梁骨,佝偻着背将头埋进了双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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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醉酒

    刘豪抹干了眼泪,红着双眼吼道,“王刚,为了你那点面子,需要我们的时候闷不做声,打算自己一个人扛,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就装模作样的关心我们,我们不稀罕。”杜一生僵硬的坐在一边,虽然他心里也有点为这番话感动,想要缓和一下激烈的气氛,但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他贸然开口说不定把气氛弄得更僵硬。就在他暗暗着急的时候,刘豪的妻子端着一盘花生米,两份凉菜走了过来,对着刘豪叱道,“刘豪说话就好好说话,吼什么吼,全小区都能听见你的声音了,”一边摆盘,一边又说,“你们先凑合着吃着,我再做几个热菜”。接着,对杜一生道,“小杜,麻烦你,把那边摆着的酒拿过来”,说着,还给杜一生使了个眼色。

    杜一生一边暗暗觉得王刚先前夸她的话真是名副其实,一边点头示意明白的回答道,“嫂子,不麻烦,不麻烦”。杜一生将酒搬过来,顺手开了,先给两位老哥满上,一边倒酒,一边劝道,“豪哥,别生气,先喝酒,王哥也是,来,一起先喝一个”,刘豪端起杯子置气似的,一口干了,王刚也跟着干了。杜一生赶紧给两人满上,王刚端起来向刘豪示意了一下,又干了,刘豪紧随着也干了,杜一生继续满上。但两杯酒下肚,气氛一下缓和了,男人之间的问题,又有什么是一杯酒不能解决的呢,如果无仇无怨,一杯酒不能解决,那就直到把对方干趴下吧。

    刘豪提溜着筷子夹菜压压酒劲,突然冷不丁的说道,“老班长,和我一起干吧”,王刚听到刘豪的话,顿了顿,既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只是又低着头,闷了一杯酒,但是刘豪却偷偷笑了。刘豪再没提之前的事,转而说起了,其他战友的近况,王刚也时不时附和着说两句,房间内混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气氛,杜一生偷偷松了一口气,开始静静听他们开始互爆当初当兵时候的糗事。刘豪妻子端着一份热菜过来的时候,还偷偷对着杜一生比了下大拇指,两人接着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

    酒越喝越多,菜越吃越少,气氛却越发好起来。最后,当桌上杯盘狼藉的时候,刘豪已经趴在桌上,没了动静,老王强撑着摇摇晃晃的坐着。一直注意着外面动静的刘豪妻子过来了,看着刘豪一脸无奈,只能让杜一生帮着把刘豪扶进了卧室,帮刘豪调整好睡觉姿势,她对杜一生道,“你两今天也别回去了,喝了不少回去路上也不安全,你扶王哥进去对面的客房睡吧,里面有单独的洗漱间,洗漱用具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去吧”。杜一生厚着脸皮应了,扶着王刚进了客房,帮他在床上躺好,杜一生进了洗漱间,拿了条毛巾,帮着王刚胡乱擦了把脸后,自己也胡乱冲洗了下躺到了床上。

    刚洗完人反倒清醒了些,看王刚也似乎没睡着,他问道,“王哥,你当初为什么拒绝和豪哥一起干?”。王刚迷迷糊糊的回答道,“当时觉得平平淡淡生活挺好的,关键是你嫂子,我老婆担心哪天我会不会违法了,被抓进去,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呢,我也觉得国家不承认这种灰色职业,我受了那么些年军中的思想教育,也不想做这行......”声音越说越轻,渐渐的就听不清了,杜一生知道他睡着了。本来想多了解一下东西的,没想到老王这么快就睡着了,他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劲渐渐上来了,睡意慢慢袭来,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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