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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有一个问题……
生命,该如何解释?
生,生存?
命,命运?
这个命题也许令人匪夷所思,一时找不到答案,可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新鲜命题,也早在日积月累地思考中得到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论,甚至此结论在脑海中逐渐根深蒂固——生命一词,归根结底就是在生存中要依靠命运,而有些命运的最终安排对人而言就成为了是否能够继续维持生命的可靠判决。简单点的话,可能与很多人常说的“万事天注定,半点不由人”意思差不多吧!但无论怎样,生而为人的我,即使将这个问题分析的再透彻,也始终无法在有关生命的任何方面中学会成为一名成功者,当然也将永远被定格于失败者的行列,起码在过去的年岁里直至此时此刻,我都是这么为自己设定形象的……
暂时抛开自我设定,听我说一个故事。
1999年立秋,上午6时一刻,K镇中心医院产房传出婴儿啼哭声,一条新生命降世,门外等待的家属见产房门开启便起身迎上去,起初坐立不安,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的丈夫肖凯终于愁眉舒展,因紧张冒出的豆大汗珠停在额头还清晰可见。
“终于出来了,终于出来了,老天保佑,感谢老天保佑!”见到从产房推出来的妻子林杏,肖凯双手合十,脸朝天原地转了一周,嘴里小声嘀咕,似乎拜了各处的神仙。
“妈,你看凯子,他媳妇没咋样,把他激动的不行,就差跟着他媳妇一起进产房了。”一旁说话的是孩子的姑姑,肖家的长女肖梅。
肖家两女一子,肖凯家里排行老三,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也最受重视,因父亲去世的早,肖凯是母亲肖蒋氏和两个姐姐拉扯大的,从小就当个宝儿似的。
这不宝贝老小儿的孩子出生,肖家即将迎来长孙,肖蒋氏把三姑六婆能请的都请来了,意为大排场热闹,实则是让所有人都亲眼见证她也要抱大孙子了,起因是由于肖蒋氏有些迷信,从林杏怀孕初期时就找了各路自称神算的大仙为她把脉,得到的结果都是“老人家命好啊,您家媳妇儿怀的男孩儿,等着抱大孙子吧!”类似的神磕儿。
直到林杏待产的前一天又托人找个从未谋面的神算来看,听到相同的说法后,喜笑颜开地把自己要抱孙子的消息通知了所有能联系上的亲戚,见她的架势就差开个新闻发布会昭告天下了,等通知完就立刻动身准备去给儿媳妇买上好的补品,出门的时候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曲儿,出病房恨不得见到一个人就告诉一次“我马上就要抱大孙子啦!”
好不容易等到成真的时刻,先是抹了一把眼角不知是急迫还是激动的眼泪,再是松开了挽在自己胳膊上的肖梅的手,双手紧握,踮起脚望着从产房出来的每个人,简单瞄了一眼身边被推出来的林杏后,又转身走回肖梅的面前,一把抓过肖梅的手情绪激动地说:“刚才听见没,孩子哭声多洪亮,肯定是大孙子没错了!”
“孩子抱出来了。”见一位护士抱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婴儿走出产房,肖家二女儿肖兰便一边招呼一边走上去。
“我大孙子出来了!”肖蒋氏听闻又一次甩开大女儿的手,三步并两步,箭步凑上去。
“嘿!这老太太,咋比你儿子还激动!”肖蒋氏也顾不着后面肖梅如何嚷嚷了,只顾快点见到日思夜想的长孙。
“恭喜你们,宝宝很健康,七斤二两,是个女孩子,并且母女平安。”护士将挡在孩子面前的被子撩了撩,肖兰伸手摸着孩子胖嘟嘟的小脸,护士顺势将婴儿交给了肖兰,肖兰倒是很欢喜。
“咋能是个女孩儿呢?护士是不是抱错了,我给我家媳妇儿算过,都说是个男孩儿啊。”肖蒋氏刚才还欣喜的神情变得凝重,一只手直捂着胸口,不愿相信眼前的现实,另一只手拦住要走的护士。
“老太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都遵从男女平等了,怎么还信迷信?”之后护士没再多说一个字。
肖蒋氏险些晕过去,被几个人搀扶着坐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缓了好一阵,“妈,看这大胖孙女,多可爱,睫毛好像还挺长的呢,长大一定是个大美女。”肖兰对刚出生的孩子爱不释手。
“喜欢,你咋不快点找个人嫁了,自己生一个?到头还落你弟弟后面了!”肖蒋氏沉着脸怼了肖兰几句,扶着墙站起来,没再看孩子就走了,刚走两步还晃晃悠悠的。估计肖蒋氏也未必是不喜欢这孙女,俗话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终究是一家人”,再怎么也是骨肉至亲,也难怪一时接受不了,十个月中找了那么多人算来算去,钱财散出去不少,结果没有如愿。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都沉浸在新生命降临的喜悦中,另一边被推回病房的林杏身旁只有紧紧握着自己手的丈夫。
“凯子,看看你闺女。”随后肖兰走进病房并把孩子交到肖凯的手中。
肖凯接过孩子,左看看右看看,感觉怎么也看不够。他和林杏刚结婚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两个人就会坐在一起计划下未来的生活,每当谈论到孩子的问题,两个人的想法总是一致的——希望能有一个女儿。提到女儿,他们就有说不完的话题,比如可以每天给女儿穿漂亮的裙子,梳好看的辫子,或可以培养女儿一些兴趣爱好……总之在他们的印象中,女孩子应该是干干净净的,虽说不一定让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必须有某些方面的特长。直至看到孩子的一瞬间,肖凯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就是他和妻子一起求来的。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林杏的身体还是很虚弱,都说母亲进入产房之后就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次。
肖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肖卯卯,这随意起名字的方式让在场的人都很吃惊。
听肖凯说,其实这个名字是有来头的,是因为在林杏待产的时候觉得无聊,非拽着肖凯玩扑克,而且还要分出胜负的那种,所以两个人规定每一把中输家要给赢家两毛钱,用这种方式打发时间,没成想第一局刚分出胜负,林杏肚子里的小家伙就按耐不住了,阵阵的疼痛让林杏顾不上继续玩牌了,全家人忙活准备,肖凯看着心疼,总找各种话题哄妻子开心,还时不时地拿林杏输给他两毛钱的事打趣,再加上孩子是卯时出生的,两毛,卯时,干脆就卯卯,虽然这名字被赋予了独特的意义,但听起来还是别别扭扭的,不过家人在一阵哄笑中也默许了。
肖蒋氏不知去哪发了一通牢骚后,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沉淀了些许不愉快,走进屋抱了抱自己的孙女,仔细看了眼前软软的,嫩嫩的娃娃,真是让人不喜欢都不行,肖蒋氏也渐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读过朱自清的《匆匆》之后,更是明白了时间的珍贵,在同一时间里,在不同的城市中,成年人为了生活忙活着;孩子们则为了成长忙活着,时间总是不等人的,卯卯也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了机灵可爱的小姑娘,长得虽不是出奇的漂亮,脸有些婴儿肥,笑起来脸上的肉聚在一起,十分惹人喜欢,另外她的眼睛总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的感觉,要说是丹凤眼,却还是有所不同,被长长的睫毛衬托着,眨眼时更显得俏皮,每次有人注意到都会说:“这个小姑娘的眼睛好特别”。
卯卯上小学时,学习成绩在班里也是中等偏上,尽管没有太优秀,但在林杏和肖凯的心里,只要女儿健康成长就是再好不过的了。她对于家庭教育,林杏一点不含糊,她们所在的镇子不大,街坊邻里之间的关系却很融洽,卯卯见了谁都很有礼貌,可好动调皮是孩子的天性,爱说爱笑,爱玩爱闹,上一秒还是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只要疯玩起来就变了样,一旁邻居之间围坐聊天,卯卯时不时会出现在某位熟悉的叔叔阿姨面前晃一晃,学一些动物走路,学大猩猩格外逼真,或站在一圈人中间表演节目,有时讲不知从哪听的笑话,让在场的听了捧腹大笑,邻居们都叫她开心果。熟人之间无论谁遇到肖凯还是林杏,都会夸他俩好福气,有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林杏每每听到脸上总会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并回一句,“卯卯是我们求来的呀!”
卯卯在父母的呵护下不断的在追赶着时光,就像植物园里被精心培育的名贵树苗,虽然总会经历四季的洗礼,但还是坚持着成长。时间丝毫没有停留的念头,镇子里的人在时间里忙忙碌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每天的工作和生活,最后在时间里作为见证留下的就是一步一步的脚印。
每天看着同样的日出日落,却不知到底从何时开始,孩子们脸上少了天真的模样,之前一起拿着比巴掌还大的手电筒和挖土玩的小铲子,风风火火地说要探险便在各处钻来钻去的捣蛋鬼们再找不见了,烦恼逐渐增添,又大又重的书包在身后,个子小一些的,在书包的遮挡下只能看到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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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可怜人(一)
所有同龄人要承受的,卯卯同样不例外,一件不落的在承受,久了,经历的多了,也就没有从前那般爱说爱笑了,更多的是沉默,初中,高中,直至现在……
回到自我设定,看似我与这个故事没有任何关联,可如果真的没有半点关键,我又为何对所有经过这么清楚?因为不得不承认,我,就是曾经那个小女孩,我,就是肖卯卯……
此时的我,站在高楼顶层天台的边缘,尽收眼底的是一座接着一座的高楼大厦,都说站的高看的远,但这座城市的宽广,即使身在高处的我仍然望不到边际。
从迈入市区的第一天至今,我永远忘不了人潮中每张被焦灼笼罩的脸,忘不了压抑久了无处发泄而流着泪奔跑的人,这深不可测的城市,却终究是让我儿时触之不及的梦,一个可以让我为了有一天能够踏入而不顾一切努力的地方,每当有人提起市区,我都会在脑海中幻想出一幕幕景象:天空蔚蓝,高楼耸立,干净的街道,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家家购物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而不像镇子里逛了又逛,烟雾缭绕的杂货市场……
可当梦想成真的一天到来时,才发现幻想中物质丰富的市区并没有那么简单,而够“物质”是真的。
听说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一瞬间对死亡的恐惧会激起以往的回忆,每一帧清晰的让人再次身临其境一般,当回忆终了便是到了最后抉择生死的时刻,对于彻底绝望的人,那些回忆就会成为生命走向尽头时最后一把利器,无形的戳进心脏,搅拌着回忆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痛,一刀致命,让人毫无留恋的选择结束这挣扎已久的生活。
而我此时此刻正面临抉择,距离死神只有0.01米的跨度,只需我缓缓迈出一步,接下来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我时而伸出手想要触碰头顶的天空,可握紧拳头捕捉回来的却是空气中虚无飘渺的尘埃,我暂且小心翼翼地坐下,频频荡着双腿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想验证一下是否有回忆在脑海呈现,瞬间我感觉身边的空气安静了,隔绝了城市的喧嚣,我被回忆带回了儿时生活的小镇……
K镇距离市区百公里以外,可能是由于生活环境影响,记事起到小学毕业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只有好好学习,才会改变命运,以后才有更好的生活”。
虽然我的母亲最大希望还是我能无忧无虑的健康成长,但时不时的也会轻抚我的脸,揉揉我的头发说:“如果有一天我家卯卯出息了,就能去市区看看了”。
刚开始不懂为什么,只是听听罢了,可后来随着我长大,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去市区打工,还记得邻居家去市区内打工的几位叔叔,每次回家都忍不住夸上几句,而夸赞的大多都是城市如何好,工作机会如何多,也时常会从带回的包里掏出几样新鲜物件儿,印象最深的是包装精美的进口糖果。
因为小时候我十分讨喜,叔叔每次都会多给我几颗,每张五颜六色的糖纸上,图案几乎各不相同,积攒糖纸就成了孩子们之间风靡一时的集体爱好,只要有人从市区回来,左邻右舍的孩子一窝蜂似的冲过去,必定将他团团围住,只有拿到糖果了才肯心满意足地放过他,所有人分到糖之后立刻收进口袋,生怕自己的丢了一颗被别人拾了去,写作业期间时不时把口袋扯出一条小缝儿偷瞄一眼糖果,这种举动不像躲避家长,反而像极了怕糖果发现会凭空消失一样,还要有选择性地拿出一颗轻轻剥开,糖果入口甜滋滋的,接着满心欢喜的自顾自地眯着眼摇摇脑袋,再小心翼翼地展开糖纸,捋平褶皱,夹在书里,这一系列动作也逐渐变成了每个孩子吃过糖之后的标配动作。
那段时间,在房前屋后经常会看见仨一帮俩一对地坐在一起交换着欣赏对方收集的糖纸,有风吹过时,感觉会带起一阵微微的果香,风都是甜的。
随着时光流逝,我们在四季中奔跑着成长,为追赶时代的步伐,每个人的思想不断进步,镇里更多的人向往着住进市区,并且也已经有家庭如愿以偿地搬进了市区,提高了自家的生活水平,身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去了市区生活后,就失去联系,或许是想彻底迎接新的开始了吧!
一切的一切如期而至,同时一些的一些如期消散,我们总在岁月里经历各种相遇,又要在相遇后彼此慢慢磨合,有的选择留下,有的选择后会无期,说了再见就意味着再也不见了,最后的最后零散的回忆也被抹的一干二净,除非有人提起,否则就像失忆了一般,更不会在脑海中特意拼凑出与他们相关键的种种,甚至不经意间翻到了仅存的照片时,每个人的面孔感觉很熟悉,却怎么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了,单单是熟悉感只代表他们曾在我的记忆中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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