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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莫雷

    第一章

    莫雷

    深蓝色的砂砾，均匀地撒在了乳白的草药汁上。莫雷专注地看着蓝色一点点地溶进药水，用玻璃棒轻轻搅动着。

    莫雷的手很稳，像这样的工作他似乎已经练习过无数次了，在药水里蓝色即将完全溶解的一瞬间，迅速地扣死了瓶塞，并熟练地摇了摇。只见药水里的淡蓝色很快地消失，可是就在即将完全变回白色的时候，突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嘭’的闷响。这一炸让青年的手一抖，瓶里的药水也一下子散成了白雾。

    叹了口气，莫雷失望地把瓶子放回了桌上。

    “不错啊！十份材料你居然配出来了六瓶！”与莫雷的神色不同，坐在不远处柜台上一个中年，看到这一幕倒是两眼发光，声音颇为高兴。“虽然你小子够能吃，也不单纯是饭桶嘛！”

    这个人是莫雷现在打临时工的老板，名叫恩格拉，在莫雷看来是个世间少有的吝啬鬼，起码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拿到过一个子儿的奖金。

    在莫雷身前的旧木桌上横摆着十个药瓶，其中六瓶里面的药水都是乳白色，夹杂着若隐若现的蓝色星光，好看得很。

    莫雷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仔细地看了看失败那几瓶的瓶底。在看到一块黑斑后，忽然愤愤地撇了撇嘴说道。“老板你瞧，连药剂师公会都开始卖兑水药剂了，这世界上还有能信得过的地方吗！”

    这些材料的纯度可以说是十分凄惨，要是能换好些的材料，莫雷虽然不可能零失误，但是十拿九稳还是敢说的。

    “莫雷，你愿不愿意留在这儿工作呢？”莫雷刚转过脸来，却被老板地中海脑门的反光刺痛了双目，赶紧收回了目光。可惜刚好没有看到老板正干咳着，将一个水瓶往桌下塞了塞。“这几天干的很不错啊。”

    听到这话，莫雷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了些回忆的神色......

    一个星期了。

    来到这个小镇之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莫雷只记得以前的自己，似乎在跟着一个疑似导师的人满大陆的逛。大概是因为学得比较糟糕，有一天来到这葛兰镇附近的时候，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终于还是让那个人爆发了。

    莫雷脑海里隐约记得，那人当时很生气地说了这么一段话――

    “罗格大陆上已经没有人比我的魔刻术更强了，可是没想到连我都教不会你？！！我决定了！要么你自己想办法把这五个魔刻纹解开，要么你就别回来了！”

    说着那人就飞起一脚把莫雷踹进了河里去，自己气呼呼地离开了。要仅仅是这样也许不算什么，但是三天以后莫雷从河边醒来的时候，分明发现自己的后脑勺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很明显掉进河里的时候不太走运，大概是撞到了石头之类的东西。

    于是问题从‘回得去还是回不去’变成了‘俺到底应该回哪去’。除了以前学过的一手不知算是啥水平的魔刻术，还算没有生疏，其它的记忆基本都随着河里那块石头，被水冲走不知道几百里了。

    幸运的是，凭着这手调配蚀刻药水的手艺，莫雷总算在镇上唯一的一家魔刻店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不管怎么说，暂时起码不用为了吃住费脑筋。

    所谓的魔刻术，其实是罗格大陆近几百年刚刚兴起的一门技术。即是通过一定的炼金手段，将魔法规律以纹路的形式刻在物品上，让物品能够发挥出一定的魔法力量。由于效果的确不错，自然而然地受到战士们的追捧。

    毕竟哪怕只是一个刻有驱虫魔法的小玩意儿，在野外也是十分有用的。

    而一些魔法师偶尔也会特意定制一些魔刻物品，甚至更高级的附魔物品。毕竟就算是魔法师，也不是有精力研究每一项魔法的，如此一来选择一些魔刻道具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而学习魔刻术虽然不像成为魔法师那样，需要出众的魔力天赋。但对精神和天赋的要求却奇高无比。哪怕只是基础的蚀刻药水，一般的魔刻学徒学习起来也得有专门的指导者教导一段时间才能掌握，至于成功率和配出的品质还要看个人的能力。魔刻术所需的材料大多并不昂贵，但能制作出成品的魔刻师却并不算多，由于供需严重不平衡，任何一家魔刻店往往都是生意不错。

    这就决定了获得认证的魔刻师是很吃香的。

    比方说这里的老板恩格拉，如果他不是非要守这个老店的话，哪怕去城里开个大上几倍的店铺也是绰绰有余。

    “对了，老板？”莫雷扫了一眼墙边的魔法时钟，眼神忽然一变。“那东西浸泡的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

    恩格拉挠了挠光秃秃的脑门，看着桌上一个其貌不扬的黑色匣子摇了摇头，不过脸色也凝重了许多。“还差一点。”

    莫雷仿佛不经意地看了看左手，随口问道：“不知道咱店的看家魔刻花纹到底是什么啊，外边传的倒是挺响亮的，真想见识见识究竟有什么用。”

    “嘿嘿，你说这个魔刻纹啊，那是我年轻时还在城里修习魔刻术那会儿，有一次得到了大师的指点......”恩格拉嘴上唏嘘了起来，不过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手上的匣子，那匣子上也开始微微发出了白光。就在光芒突然明亮起来的时候，恩格拉赶紧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小杯药水，从匣侧的小口内倒了进去。“......当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学到了这个‘涡流’魔刻纹，这个已经算三级魔刻纹了！！”

    过去了大概三分钟，当匣子完全黑下来之后，恩格拉才终于松了口气，轻轻掀开了盖子。莫雷也一脸凝重地看了过来。

    匣子里躺着一枚淡蓝色的圆珠，鸡蛋大，上面密布着精密繁杂的白色魔刻纹。当时恩格拉刚刻制完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华丽，没想到浸泡过特制的药水后竟有这么大的变化。

    莫雷心里也是感叹了两句，高级的魔刻纹，果然不是驱虫道具用的‘挥发’魔刻纹之类就可以比较的，只看繁琐程度就要胜过好几倍。而事实上‘挥发’已经是自莫雷来到这里后，看到最复杂的魔刻纹了。

    其实莫雷之所以待在这里一周的时间，就是为了见识见识这个所谓的‘涡流’魔刻纹。

    这一点他没有直接对老板说，因为这对魔刻师来说是不可能同意的，不过莫雷本来也没奢望能亲眼看到老板的魔刻过程。魔刻时注入的精神力、下刀技巧、花纹的走向细节等这些，在成品上几乎是不可能直接看出来的，如果没有直接的传授，外人就算见到了魔刻花纹也无法学到......不过莫雷需要的不是学会。

    悄悄地脱掉了手套，莫雷自然地将左手放在身侧，避开了老板的视线。而在他左手的五指上，有五个小小的魔刻花纹正隐约地散发着光芒。

    “那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哈哈，跟我来！”

    恩格拉大笑，拽着莫雷冲进了......厕所。

    “就让你看看‘涡流’的效果吧！但是这东西还要卖，就不注入精神力了，所以效果可能会差点，将就着看吧。”恩格拉骄傲地举起‘涡流’魔珠对准了厕所坑，轻轻地掐了一下，只见魔珠上淡蓝色光芒一亮，厕所里的水立刻就卷起了小漩涡......咕噜噜把厕所冲了个干净。

    “怎么样？”

    面对老板骄傲的反问，莫雷气得差点吐出血来，只得艰难地说道。“......好！”

    “真好？我怎么感觉你说的不是真心话......”

    此时在外店看柜台的柜台妹忽然喊了一声，打断了恩格拉的嘟囔。“哦，正巧查理来了，莫雷，你去把涡流魔珠送过去吧......别忘了收钱！八十个金币一个也不能少！”恩格拉拍了拍莫雷的肩膀，打了个哈欠离开了，为了制作这个所谓的三级魔纹他两天没睡好觉，现在也是累得不行。

    接过了涡流魔珠，莫雷看着恩格拉离开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

    “诶，虽然效果莫名其妙了点，但这也是这里能找到的最高级的魔刻纹了，凑合了吧。”莫雷一咬牙，左手小指猛地按住了珠子，只见涡流魔珠上蓝光一阵乱闪，但仅仅几秒钟就平息了下来。

    再看去，其上的白色魔刻纹已经消失不见了！

    随着魔刻花纹的消散，那枚涡流魔珠如同用完魔力一般，上面光华不再，稍稍一用力就在莫雷的指尖碎成了粉末。莫雷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却依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而在他的左手小指指肚上，赫然出现了恩格拉的镇店魔刻纹......涡流。

    “很好，现在再造一个就可以了！”从怀里取出一个空白的魔晶珠子，莫雷也顾不得精神力流失得吓人，抬手就用小指按了上去！而那枚珠子则仿佛被盖了个印章一般，随诊一阵‘滋滋’声，一个一模一样的‘涡流’法阵就这么出现在了上面，仿佛真是由魔刻大师亲手刻画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