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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变故

    胤宫,漪兰殿中,穆烟蜷缩着身子倚靠在紧锁的门后,面色发白,双眼泛着可怖的血丝。

    房内没有上灯,昔日最绮丽奢华的宫殿,如今昏暗得如同破落的冷宫。

    门外,乌压压围着一群持刀武卫,个个都是皇城顶尖的高手,他们轮班换岗,日夜不休,只为看守穆烟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帝妃子。

    三日,只是短短的三日,朝堂更替,江山易主。穆烟不是没有见过生死屠戮血流成河,这些年,她这双手沾上的无辜鲜血还少吗?

    “报应吗?”穆烟喃喃自问,若是报应,为何偏要报应在他们身上?她的夫君,她的孩子,他们何错之有?

    恍惚听到外头有动静,似是有人来了,这样的档口,穆烟很好奇,除了刚刚弑君夺位忙于固权的云帝殷承禄,还有谁敢来漪兰殿。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云帝新封的贵妃苏媱,如今的后宫之首。

    苏媱带着大小宫婢十数人,浩浩荡荡列在漪兰殿外。

    武卫们横刀阻住了苏媱的去路,苏媱秀眉微拧,面露不悦。武卫领队孙捷上前,抱拳施了一礼,劝道:“这里不是娘娘该来的地方,贵妃娘娘请回!”

    苏媱莞尔一笑,也不恼,从容地亮出了云帝给她的金色令牌。

    孙捷接过令牌,仔细辨了真伪,随即扬手,示意他的手下收起兵刃。

    “既是陛下的意思,那么娘娘请便!”孙捷退至一旁,众人配合地给苏媱让开一条道,靠门的武卫掏出腰间的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重重锁链。

    殿门大开,发出“吱呀”的声响,透进来的一缕缕强烈的光亮晃了穆烟的双眼。

    苏媱只身进来,打发了一众人远远地在漪兰殿外候着。

    就是她吗?苏媱打量着抱腿蜷在角落里的穆烟,鬓发散乱,衣衫破皱。苏媱实在看不出,这样一双廉帝穿过的“破鞋”,凭什么本事能叫殷承禄惦念多年,如今甚至连后位都要留给她。

    穆烟一直埋着头,动都懒得动一下。管什么贵妃皇后,她对殷承禄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

    可穆烟越是这样就越叫苏媱生气,苏媱蹲下身,猛地揪住穆烟的头发,逼得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借着昏暗的光亮,苏媱勉强看清了穆烟的面容,憔悴无神却不失天姿之色。苏媱的手指摩挲着抚过穆烟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一种难言的酸涩感溢满胸腔。

    苏媱自嘲地扯了扯唇,穆烟,穆烟……伴在殷承禄身边多年,却夜夜听他睡梦中唤着这个名字。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这张和自己有六七分相像的脸,回想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荣宠,竟只是因为做了她的替身。

    穆烟看到苏媱,亦有片刻的怔愣,转瞬即逝,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殷承禄和他的女人,这座皇城包括这整个大胤天下都是他们的了,那她的夫君和她的孩子呢?

    “你不用这么看着本宫,本宫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苏媱很快平复了心境,她一身浅紫色罗裙,裙摆扫过地面,在穆烟眼前转了一圈:“一个前朝废帝的妃子,纵然皇上再想要你,也得看这天下容不容得下你。”

    穆烟不作声,苏媱继续说:“废帝殷颐已在溪山伏刑,霍氏犯上作乱不服新政,满门抄斩,一百二十余口,一个不留。”

    这些血腥残酷的场面,苏媱说得云淡风轻。穆烟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死了,都死了……她早预料的这个结果。

    那她的孩子呢?她才刚刚出生啊!

    穆烟突然匍匐着上前拽住苏媱的裙摆,似是乞求地问:“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苏媱不悦地挣开穆烟的双手,一脚蹬在她的小腹部,掩嘴笑出了声:“那个孽种吗?皇上亲自拧断了他的脖子,就像拧死一只小鸡一样。”

    “你的夫君,你的孩子,你的臣民都死了……”苏媱倾身逼视着穆烟那双含情脉脉的媚眼,讽刺道:“那么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是啊,他们都死了,这世上就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了,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活着?直到苏媱离去许久,穆烟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想哭,替殷颐,替那才出生的孩子,替枉死的将士们,替霍氏一门哭一哭,却悲哀地如何都掉不出一滴眼泪,最后竟成了一声又一声凄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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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献舞

    次日,宫中有人说漪兰殿中的那一位前朝妃子得了疯病。这话辗转传到了殷承禄耳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些妄自议论漪兰殿的宫娥太监尽数都被割去了舌头。

    皑皑飞雪,殷承禄披着一件雪白色狐裘静静站在漪兰殿外,双脚像是深深陷入了积雪中停滞不前,只呆呆望着那紧锁的宫门发呆。

    那扇门里的人,是他多年郁结在心中的唯一牵挂,如今他稳坐江山大权在握,而她的心却变了。

    回想四年前,他亲自将穆烟带进这个地方,他说:“待我日后成事,必与你同看社稷繁华。”他信守昔日誓言,她却视他如虎狼豺豹恨之入骨。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变了?

    穆烟倚着门,她知道殷承禄就在外边,只要她肯向他低头,她就能活,并且能够活得光芒耀眼。

    可是她不愿意。

    穆烟垂下眸子,一滴泪悄然落在掌心,化开成雾。唇齿间溢着腥涩的味道,咬破的双唇,血渍和着口水吞进喉咙,哽着像是被人卡着咽喉一样痛苦。

    午膳时间,有人来给穆烟送饭。穆烟安静地坐在妆台前,透过铜镜看向身后推门而入的人。

    来人取下厚厚的斗篷,拎着食盒行至穆烟身侧,铜镜中多映出一张清冷孤傲的女子面容。

    殷玉芙,静安长公主。倘若这皇城中还能找到另一个叫殷承禄头疼得杀也不得宠也不得的人,便只有她了。

    她是殷承禄一母所出的妹妹,却自小只与殷颐亲近,殷承禄逼宫,害死了殷颐,她对这位残杀手足弑君夺位的兄长的恨意半点也不比穆烟少。

    殷玉芙修长的玉手搭在妆盒中一支成色看起来有些旧的珠钗上,她记得,四年前穆烟随殷承禄入宫时,发上戴的就是这支钗。

    她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乎寻常的姑嫂,穆烟紧紧握住那只钗,指腹触碰到钗尾,瞬时被刺出血来。

    除夕,殷承禄在宫中设宴,百官同贺,仿佛月前的那场宫变从未发生过。

    座上的殷承禄举杯邀众同饮,太后柳氏缠绵病榻多日,未能出席。苏媱与殷玉芙分坐下席,其他众位嫔妃则坐在侧席。

    百官们一番激昂的恭维之后,殷玉芙举杯,含笑道:“玉芙也敬皇兄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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