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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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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芳魂逝
南楚淳王府庭院中,花红草绿,相映成趣,不时有成双蝶儿花间追逐。本是如画景致,却无人欣赏,因为淳王妃病重,淳王天天阴沉着脸,把南楚的太医院的太医都折腾了个遍,鸡飞狗跳,却依然只得到一个准备后事的结果。
“王爷,非是臣等不肯尽力,而是王妃天年到了,臣等留不住。”
“胡说八道!”淳王怒不可遏,一脚把说话的太医踹翻,“什么天年?王妃她才四十七!”
一众太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没人敢去扶那个被踹翻的同伴,都在祈祷着有救星出现,安抚住这个暴怒的王爷。
“王爷……”
微弱的呼唤在淳王耳里却如同响鼓一般,他赶紧收敛了怒气,直奔内室床前,握住那瘦骨如柴的手臂,细心的将她扶起来半抱在怀里,想要给这单薄的身子多一点温暖。
“景宁,你不会有事的,”淳王喃喃安慰着怀中人,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自己听的,“一定能够治好你的。”
“你不用骗我了,我的身子我知道,”淳王妃却是摇摇头,弱弱说道,“大夫能治病却治不了命。”
“景宁……”淳王看着这样的王妃,虎目里竟是含了泪。
淳王妃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淳王赶紧把那手握着贴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你哭了,”淳王妃病得有些青黑的面上浮起了明媚的笑容,竟有说不出的风情,让淳王看呆了去,“你竟然会为萧景宁哭啊……”
“其实我都知道的……”淳王妃好似病突然好了一般,说话流畅了起来,但淳王却心里大痛,这分明是回光返照,他没有打断她的话,只听她说,“我知道那一杯交杯酒里面有着寒宫散,是你亲手递给我的,但我还是喝了。”
淳王如同晴天霹雳,这件事情一直是他不愿提起的,若能早知道他后来会爱这个女人入骨,他怎么也不会下那绝育药,断了他们二人的子女缘分,可她明明知道,却还是喝了……
“在大梁的时候,我也有喜欢的人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呢……我都已经让他去了皇兄的账下,想要等着他赚够了军功来娶我,可是没想到,南楚的求亲使团会来,嫁一个公主过来,娶一个公主回去,两国联姻啊……”
“咳,咳咳……”淳王妃咳着,却不肯停止,用那微弱的声音继续未完的故事,“我当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我绝食过,哭过闹过还上吊过,可是没用,通通没用。”
“父皇很生气,命了宫女太监时时刻刻守着我,不吃东西就强灌,哭闹当没看见没听见,上吊是没机会的……至于伤身,就是发簪都不让我碰了。渐渐的,我绝望了,我知道我反抗不了,只要我继续这样下去,父皇会派他们一直守到我上花轿,守到与你行完婚礼。所以我安静了下来。”
“后来太奶奶死了,我很伤心,但是又不由自主的有一丝欢喜,守孝啊,我可以迟三年再嫁,三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许你们南楚会退婚呢?”
“可是三年过去了,你南楚的迎亲队伍到了大梁宫门,我以为我会哭的,可是到了上花轿时,我却发现,以前哭太多,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所以我没有哭,但也笑不出来,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南楚,来到了那时还不是淳王府的皇子府。”
“那时候我就想,我再也见不到亲人了,这个地方我是陌生的,我与这里格格不入,会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同眠,生儿育女,我看不到前面的路……”
“接过你递给我的那杯酒,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寒宫散,呵呵,你知道吗,我七哥的母妃静嫔娘娘是医女出生,她的芷萝院里满是药香,我喜欢安安静静的静嫔娘娘,所以经常往那里跑,认识了很多很多药草,很多很多药,虽然我并不会医,但是认药的本事连静嫔娘娘都夸的……”
“可是我毫不犹豫的喝了,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想。后来我才仔细的分析了那时的心情,我本来就不愿意来,你与我都不过是两国强栓在一起的棋子,你不愿我诞下你的孩子,我也不愿意要这种牵绊。”
“你看,我很聪明对不对?”她在他怀里笑得明媚,“我都没有料到我竟然能在这里活二十七年……如果有了孩子,那为了孩子我必须去争,我必须为他们的将来做打算所以必须活久一些,必须要讨你欢心……”
“这样多好,你我都知道我不可能有孩子,所以你不在意我会如何,我也不在意你对我如何,我安安静静的当我的淳王妃,走的时候也可以干干净净了无牵挂……”
“王爷,不管你这些年对景宁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很感谢你,那杯酒,即便是重来一次,我依然会喝,现在我要走了,不用牵挂任何人,便可以……回……家了吧……”
“景宁……”淳王抱紧了怀中的人,想要唤醒她,可是他的王妃已经停了呼吸,渐渐的身体冰凉,她的魂走了,也带走了他的。
她说无论他真情假意,她都感谢他。
她说重来一次那杯酒她依然会喝下。
她说没有孩子就没有牵绊,她不用牵挂任何人,所以她安心的走了,她连魂魄都不愿留在这里,她想回家……
淳王无比的恨自己,那时候他认为是她的出现让他的心上人不得不退居侧位,所以恨着她,所以一见面便绝了她的子嗣。
可是谁知道,之后他不管做什么,她都安安静静的笑着,从来见不到她哭,从来不见她来讨好他,他不服气,想要得到她的心然后再狠狠的丢掉……可是不管他做什么,她依然是那样,不远不近。不知不觉的,他陷了进去,他拼命的想要挽回当初干的那蠢事,可是她说她没病,不肯喝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王妃她,根本不想要他的孩子。
没有孩子,所以他留不住她。
《大楚志.淳王》记,大楚天佑十七年,淳王妃萧氏薨,淳王大恸,天佑十九年,抱萧氏灵位而终,享年五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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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魂附荀皇后
萧景宁看着镜子里面那张熟悉的脸,纵然心内惶恐,面上却未露丁点,毕竟上一世四十七年也不是白混的。她想不通,为什么她会成为自己的侄媳妇儿。
先前在向淳王说了那么一番话后,就死在了他的怀里,当时她想的是什么呢?想的是在大梁的日子,那里有原本疼她的父皇,有静嫔娘娘,还有七哥萧景琰。在大梁那十几年,是她最开心的时光了,至于她曾经以为爱过的人,她竟然想不起他的模样了。所以濒死之时,她想的不是那个人,而是回到大梁,看看大梁的河山,看看大梁的宫墙。即便是困守在大梁的宫墙里,也比孤身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煎熬要好的多。
她以为这就是结束,都说人死后会去阴曹地府,可是她没有见到什么牛头马面,她有了意识,却不能动,只能被动的看着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大梁现在的皇后荀若兰的一生。萧歆,是七哥的孩子呵,与荀若兰也曾是有一段同甘共苦美满的日子的,什么时候变了呢?是当上皇后有了太子元时以后,曾经依仗的长林王府突然就成了心里的魔障,时时梦到萧歆突然去了,她儿子萧元时少年登基,主少国疑,长林王府势大,然后长林王府起兵造反,他们母子两死于非命,所以荀若兰看着萧歆总是完全信任着长林王一家,便越来越恐惧。
想到之前看到的,因为太子萧元时体弱不能参加这一次招待北燕使团,荀若兰气旁人只知长林王而不知太子,气得昏了过去,再醒来,内里已经换成了她萧景宁这个孤魂野鬼。
摸摸那张脸,看着镜子里一模一样的动作,萧景宁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吧,她摸摸心口,“若兰,你错了,人心纵然难测,亦不必杞人忧天。在陛下未登基那会,你不是过得很安心吗。”
“若兰,你可知你宠信非常的那个濮阳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总是做那个噩梦,少不了他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有米囊花的香气,米囊花知道是什么么?那是伤病需动刀或者让病人好生休息时会加少量的米囊花用于麻醉,但是需要适量,多了会致幻,就像你一样,总是做着那个噩梦。而元时的身体时好时坏,也少不了他一面治,一面又控制着不让好。”
“这个濮阳缨,到底什么来路,你就那么信任他?他对长林王府似乎怀着敌意,甚至更深沉的,他真正要对付的也许是大梁皇室,你连人的底都没摸清楚,就敢往宫里带,还什么都找他商量,什么事都告诉他,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不知你是否还在,是否能听见,现在既然我成了你 ,你先前干的蠢事我是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万一哪日醒过来的是你而不是我,可千万别再蠢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你放在心尖上的宝贝疙瘩元时会被你害死的。”
说到这里时,萧景宁明显感觉到她心在痛,甚至很是焦躁,这情绪不是她萧景宁的,而是身体的主人荀若兰的,她就知道,荀若兰并未离开,说不准和她先前一样,被困着不能动,只能被动的看着。
她连忙安抚道:“放心,这里毕竟是大梁,是本宫的家,即便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年,本宫依然是个大梁人,只希望大梁能够安好。元时,之前算是我侄孙,因为你的关系,他变成了我儿子,辈分无端被降,我还不乐意呢……”
感到荀若兰的焦躁,萧景宁摸着心口,在心里安抚道:“放心,元时的事,我会上心的。”果然,这么一说,心里就平静了下来,萧景宁松了一口气。
便在此时,素莹进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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