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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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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序
黑光充斥着我的眼眸;黑丝覆盖着我的头骨。黑暗侵蚀着我,期待着我与它融为一体,如虎狼环伺,如滴水穿石,静候着我关了电脑,熄灭眼前的盈盈之光,好方便它把我一口吞掉!撕扯!拒绝!吐出残渣!又或许,我连残渣都不会剩下吧……所以在此之前,我希望借着键盘上的微弱蓝光刻下到此一游,也不枉母亲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强行把我生出。
事先声明,看着这段文字的你:
如果你对自己的生活还算满意,想在百年如一日的日常中找寻一丝调解,那我推荐你读下去吧~想体验一种不同的生活无非几种不同的方法:谈一场恋爱;看一场电影;听一首歌;赏一幅画;旅一次游抑或……读一本书。你可曾想过,有人为你洋洋洒洒为你写一首情诗;你可曾奢望,有人掏心掏肺与你互诉衷肠?这是一本写给我的流水账,是一封写给她的未寄信,也是写给你的别样人生。期待你的玩味,真心祝您得以从拙劣的字里行间感受到自己平淡生活的幸福。
如果你对自己的生活并不满意,如我一般妄图在受尽折磨的回忆中挣脱,那我也推荐你读下去吧~想来你长久以来早已受够了独自承受。像沉入海底的巨鲸,如缩进盔甲的海螺抑或……胀起浑身尖刺的河豚……却逃不过缺氧的致命,饕客的牙签,厨师的菜刀。你这般,我亦如。但如今我决心努力的走出来,尽管不可能一帆风顺。但如若能走在你前面哪怕一步,离光明进一分,我希望能借由此书拉你一把。有效更好,即便无效,也想让你意识到,在这黑暗之中你并非独自前行,只是你不愿抬头看看周围哪怕一眼。不看便不看罢,和你一样,我也不愿。但是只祈望阅后能让您意识到如此,从而感到哪怕一丝慰藉,便已感激不尽。
好,问候至此。与君共勉。
我自诩阿斯伯格患者(下简称AS),一种被称作“天才症”的高功能自闭症,其实写这本流水账的目的之一也是想让更多人意识到这个极难察觉的心理疾病,给予患者更多的关怀和宽容。限于篇幅我简单描述如下:首先,不可否认与其他自闭症相同的明显症状表现-社交困难。但又有些许不同,AS的自理与社交能力区别于其他自闭症患者,并没有明显的发育停滞或障碍的临床表现,这也是说它极难察觉的原因。说人话,就是表面上看来AS和平常人无异,甚至在智商、语言表达、机械记忆等能力方面优于常人。具体表现症状与诊断方式我会穿插表述在书中,在此不多做赘述。
我生于一个不太重视心理疾病的时代;一个不太重视心理疾病的国家;一个不太重视心理疾病的家庭。因此从小“大惊小怪”,“无病呻吟”,“矫情”等诸多评价便以充斥我的生活。让我痛苦的是我极其在意别人的评价,因此开始忽视自我,努力想隐藏自己“小大人”的样子,努力合群,努力平凡。儿时的我也确实做到了。但如今……我再也隐藏不住自己对表达冗长的烦恼;对思维跳跃的尴尬;对生活节奏变化的困难;对直视人脸的恐惧;对标点符号的偏执;对安利他人自己兴趣的狂热;以及对成人社会的无力……
因此,我开始落笔,期盼通过这本伪自传直视自己,妄图激励自己融入社会、也鼓励病友们放下自我折磨。初次尝试写作,文笔欠佳,语法有误,主语过频,强行“文邹邹”又词汇量捉襟见肘等一系列问题还望读者海涵。
我打算在这本书中写出自己的过往,大概涉及友情亲情爱情,因此恐怕不好分类,姑且算是纪实类吧。可能缺乏跌宕的剧情,但人生又有几回大起大落?我的人生如同一滴柠檬汁融入一桶白水。平淡之余,未见甘甜,只有丝丝酸涩,点点苦楚。但句句皆是心中所想;字字都为脑中回忆。相信任何作品在心血涂抹的画板面前都稍显逊色。
最后,感谢你我的相遇!
接下来,我邀你踏足我的人生~你我相伴而行~玩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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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于穷苦,长于桃源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日】太宰治《人间失格》
1994年,伴随着PS ①的面市,我呱呱坠地。当然远在日本的游戏机与我根本毫无交集,因为,我生在中国东北的一个偏远小山村。
人生在世,有无数选择,或大或小,或难或易,但唯一不能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生这一件事。有人生来就含着金钥匙出生,也有人生来就注定饱受饥寒交迫。人生哪怕像一场马拉松,有人生在终点,而我却对起跑线的人们望尘莫及。
几时开始记事已然记不清了,就算现在回忆6岁以前也是一片斑驳光影,时隐时现。依稀记得是一间匚②字的平房,墙与棚顶之间总是结着沾满黑灰的黢黑蛛网,房檐下面全是燕子窝,我与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住在其中一间房间,夫妻是我的爷爷奶奶,女孩是我的姑姑。这就是最早出现在我记忆中的人们,与平常孩子不同,大概我最先叫出的称谓也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奶奶老姑③”吧。
村子里还是有几户人家的,但如今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只记得门前有一片大空地,空地上有一间水泥砌成的“碉堡”,小小的一米见方,一扇上锁的黑色铁门,像是怪兽的封印。每天和其他小朋友在上面用水和泥玩,那上面即是手工台,也是舞台,自己捏完道具玩物,总要拿着把玩表演一番。一来炫耀作品,二来想象着自己过着别样的生活,远离大山,远离泥巴,远离脚下这怪兽的封印……
那段时间是我活的最轻松的一段人生,虽然有时会因为贪吃而拿了别人给的吃食而挨打挨骂,但那么大的孩子,哭完拍拍身上的土,就能立马笑开了花,接着跑出去撒欢了。老姑那时候也就十三四岁的孩子吧,不知道人穷志不短的清高气节,还是奶奶对她的家教,总之她只要知道我要了别人的东西总是要对我棍棒教育一番。
穷山恶水,记得小时候总是陪着姑姑奶奶拿着一把剪刀在路边挖婆婆丁④带回家吃,小山村嘛~山自然是少不了的,也有一场雨过后挎着篮子跟她们进山采蘑菇的经历,据说我小时候的眼睛贼尖⑤,总能看见枯松针下面的蘑菇。
记得有一次还在山上捡回来一窝小鸟崽,湿漉漉的,眼睛都睁不开,只会伸着小圆脑袋吱吱的叫,可爱极了,那是我第一次被其他生命触动。奶奶不让我带回家,说离了妈活不长。说者无意,我的心头一震,小鸟没了妈活不长,那我呢?我的妈呢?我也活不长么?那是我第一次奇怪自己为什么没爹没娘。当然,最后奶奶拗不过,我还是把一窝小鸟带回了家,果然没两天就死了,伤心坏了。
山里没有童工的概念,姑姑在矿上上班,开绞车⑥,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面前几根长操纵杆,一打铃就搬一下,所以她常常带我去矿上,没事就陪我抓蚂蚱,用一根细铁丝穿起来,在电热炉上烤着吃。说到吃,那时家里穷,逢年过节也就能吃一次肉滋叻⑦,他们都舍不得吃,全留给我。姑姑一发工资就去给我买儿童乐⑧和方便面,我基本不记得母乳是什么味道,奶粉也没喝过,大概因为太贵吧~所以这两样算是一个两三岁的辅食吧。当然,上述的美食是儿时的记忆,长大后想回味,但无一不变味,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概如此吧。
关于爷爷奶奶。对于爷爷的记忆多半是喝多了才回来,所以记忆不深,奶奶作为一家之主总是对他又打又骂,还让我也跟着打骂,童言无忌,我也从不客气,少了几分恭敬教养,却换来奶奶的哈哈大笑,很是满意。两三岁的我便已懂得如何讨好一个人,和她站在同一战线,打压她的对手,结果是不会太坏的。
就在这嬉笑怒骂,雷霆雨露之下,我又长一岁。没怎么见过的大姑⑨要结婚了,大姑大概18了吧,与不善言语的老姑不同,大姑嗓音更为清脆,性格也更开朗,颇有王熙凤的既视感,长相颇好,又爱打扮,所以必然不愁找婆家。大姑父也是个高大帅气的东北汉子。小时候的我很怕他,他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有一次在奶奶家的炕上他拿板凳吓唬我,说要拍我,当然,只是逗孩子的话,但却给我吓坏了。一旁大姑上去就是一巴掌:“白海军!你特么别吓唬俺⑩宝贝大侄儿!”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姑父的笑容,他大概是真的爱着大姑吧。大姑父家是县城的,不算大户人家,至少是个小康家庭吧,所以愿意吃喝赌,大姑却不介意,一来,大概是大姑父真的很帅吧;二来,嫁过去离开村子就有好日子了,谁也不想再小山村苦一辈子。
转眼大姑的婚期到了,在她婚礼上,我第一次遇到了还能记起来最早的玩伴,白杨,他是大姑父家的亲戚,不过具体是外甥还是侄子我是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是个大舌头,大家一起玩拍手游戏:“你拍一,我拍一,织毛衣。你拍二,我拍二,花手绢……你拍六,我拍六,又咬包子又咬肉⑪。”“哈哈哈,白杨又念错了,是六碗包子六碗肉!”周围的孩子们咋呼着,我知道,他是发不出“叻/ l ”的音。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从重本能还是对于当时的我而言确实贬低别人能给我带来快感,所以我也跟着起哄,一起笑话他。吵久了,他也不耐烦了,脸上闪过一丝不忿,不过转瞬即逝:“哎呀,你们别管,接着玩,该几了?”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若是一般孩子,怕早是大哭大闹喊着他们欺负我去找妈妈了吧,看来他是没少被嘲笑,连我大姑、姑父他们这些大人都笑话他,怕是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羞辱吧。人为什么总喜欢通过伤害一个人来娱乐一群人呢?
无忧无虑的5年后,我迎来了人生的第一难关——该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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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峰回路转,水无常形
走遍天涯觅不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的人,回到家里就发现它了。——【英】莫尔
奶奶总是叹息,小的时候上不起学,只上了两年小学,害的她现在一把年纪字都认不全,大概只识得9个阿拉伯数字,至于加减法是在“市场经济”里学的。姑姑们就好多了,不过具体她们的文化水平我没细究过,儿时多是老姑带我,因此对她的了解比大姑多,常看她换着小本小说看,品类不少,言情居多,应该常用字是难不住她的。因此在去入学考试的前两天,对我进行学前教育的重任就落在她的肩上了。
具体受了多久的突击训练我是不记得了,大体内容就是a、o、e……1、2、3之类的。说来惭愧,现在我根本想不起来当时姑姑教我时的情形了。只记得几天后的上学路上,奶奶姑姑陪着我,我还在路边捡到了钱,可能几块,或者几十吧。当时的我对钱数没什么概念,只觉得捡到钱给大人她们应该会高兴,5岁的我已是极端利他主义了,别人开心,我也幸福,讨好型人格在此时已尽显无疑。小小的幸运像是给我打了一针兴奋剂,所以至今对于那天的事都记不大清了,唯有此事,历历在目。
路上,姑姑嘱咐我,一会儿入学考试,一定要回答上老师的问题,我问原因,她却不愿说,我只能点头称是。过了桥,到了学校,奶奶在外边等,老姑陪我进了老师的办公室。那时我的认知能力、注意力、记忆力都不怎么样,所以学校什么样;屋子什么样;老师什么样?一概不记得了,只记得老师问了些a、o、e、1、2、3之类的怎么读……紧张也好,愚笨也罢,我答了几个就不会了。姑姑在一旁小声提醒我,不知道是出于自尊还是胆怯,我明明听见了却执拗着不答。又问了几题,老师摇摇头,“他在家学过的,他会!”姑姑急着为我辩解道。我有点羞愧,有点落寞,心里不是滋味,那时的我不知道,如果过了这关,我就可以上一年级,不行就要上一年学前班,相当于托儿所,意味着多交一年学费不说,学的东西和一年级自然是比不了的。所以路上老姑才对我叮嘱再三。
怎么回的家已经不记得了,甚至上没上学我都不记得了。因为发生了一件事,使得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一日归家,记不清是出去疯玩了,还是放学回来了。门前的大空地上停着一辆白色野兽,四个巨大的轮子支撑着一个前面满是狰狞铁管的铁盒子,车我是见过的,但是没见过背着轮胎的——是辆吉普车。进了屋子,不知是因为我身板太小,还是屋子太小,现在回忆,当时屋里算上我至多不过8个人,但我觉得黑压压一片,挤满了人,让人窒息。
“过来让我抱抱,还认不认识我了!”一个陌生女人向我走来伸手要抱,我下意识的往老姑身后躲了躲,但老姑却把我硬拽了出来。
“你看看这孩子,怕生~”老姑说着竟把我推给女人。
在这20刚出头的女人的怀里,我得以观察屋子里的的人。环视一周,奶奶在和一个大概30岁的男人聊着什么眉开眼笑。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我:“我是你妈呀,宝贝!”
万籁俱寂,世界一片漆黑。奶奶姑姑没跟我提过我妈,倒是提过爸爸,我奶总是在对醉酒的爷爷打骂的同时泣不成声,骂他瘟大灾①的害死了儿子,要不是因为他不掏钱我也不至于没爸。随着成长,我已经接受了我没爸没妈的事实,心想,就这么跟着爷爷奶奶和老姑这么过也没什么不好。现在突然多出个妈来,我5岁的小脑袋自然是转不过来的了。
这次会面之后我说了什么,大人们聊了什么,我已然不记得了。
人散尽后,姑姑跟我说:“鹏鹏(我乳名),你妈是来接你走的,你跟她走么?你妈现在条件好了,你要是跟她走肯定能享福。”
我当然能看出穿金戴银的我妈现在的经济能力,但一想到要离开奶奶姑姑,还是舍不得的,毕竟从小到大依靠的至亲之人,离开他们与断手削足无异。我问道:“老姑你想让俺跟她么?”
姑姑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你不用管俺们,只要你想就行,老姑都养活你这么多年了,你要是不想跟你妈,老姑就接着养活你!”
我看着她,没回答,也不想回答,甚至不想想。
转眼又过了几天,我在炕上睡觉,听见吵吵闹闹的,醒了,却没睁眼,也没起身,偷听着……
“还没醒啊?”那女人悄声问道,现在应该改口了,是我妈。
“给他叫醒吧~”奶奶过来扒拉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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