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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繁音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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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妄之灾(1)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时明朝末年,闯王李自成一月在长安称帝,以李继迁为太祖,建国号“大顺”。三月十九日攻破京都,崇祯帝自缢于煤山之中,李自成予以“礼葬”。入城后初时军纪良好,甚得民心,但从二十七日起,大顺军开始拷掠明官,四处抄家,规定助饷额为“中堂十万,部院京堂锦衣七万或五万三万,道科吏部五万三万,翰林三万二万一万,部属而下则各以千计”。原明将领吴三桂不堪苛政,又因爱妾陈圆圆被劫,“冲冠一怒为红颜”,决意投靠满洲国,开放山海关。清军长驱直入,攻战不休。大明王朝势成强弩之末,危垂欲倒。江湖动荡不安,战乱纷扰,百姓苦不堪言,惶惶不可终日。

    江南湖畔,幽幽山林之中,青翠的树木遮天蔽日,远远绵延而去,投撒下片片凉荫。无论是盛夏赤日炎炎,还是深冬数九严寒,身处其中,总能体会到冬暖夏凉,四季皆宜。横伸的枝条各具其貌,一眼望不到尽头,引人遐思无限,当真不愧为享誉盛名的“桃源胜地”。顺着竹笋沿领的一条青苔小路,曲径通幽,四周散发出林野中独有的青草香气,令过客心旷神怡。

    延至尽头,只见一条青石板大道笔直铺设,视野渐趋开阔,原来林尽处柳暗花明,竟自别有洞天。一座庄园静静隐藏其间,浅浅淡淡,与世无争。整体布局为中轴对称的大规模三路构筑,各路皆有三重堂宇,建筑精美。花圃错落有致,客房装修华丽,院坝翠瓦铺就,院墙彩绘粉饰,古色古香,十分幽雅。中路建筑分为大堂、二堂及正堂,各路堂宇之间均有石坝或内墙间隔,高大的砖筑院墙,墙檐下砌筑斗拱,显得古朴厚重。放眼可见高悬一牌匾,黑质金漆,映衬得相得益彰,上书“无影山庄”,笔触苍劲有力,尽显恢宏气势。

    庄园内部亦是一派祥和之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鸟语花香,令游人疑心是无意间闯入了人间仙境。不由将脚步放得极轻,恐怕惊扰了静思中的仙子。

    外堂有阁,名为吟雪轩。走到近处,只听得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子声音笑道:“我瞧近来老爷神色总有些异常呢,召集着一帮子家仆,整日里嘀嘀咕咕,好似在谋划着什么大事。小姐你猜他却是为何?”另一位女子轻声答道:“我又怎会知道?既是爹爹要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又岂是咱们这些年轻识浅的女孩子管得?小瓶,不要闹。”声音煞是温婉动听,有如在心田注入一缕清泉。

    小瓶咯咯的笑道:“要我说啊,他们定是在商讨小姐的婚事。本来嘛,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小姐又生了一副天仙般的容貌,这方圆百里,哪个比得……”那小姐半晌无语,小瓶愈发起劲,又道:“依我的慧眼观来,小姐你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心里却也还是想的!这里便只咱们两个,你悄悄给我说来……”房中一阵窸窣响动,似乎是两人在轻轻打闹。

    忽听那小姐娇嗔道:“呀,墨水滴在画上了。都赖你,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接着便传来一阵嬉笑,直到小瓶笑道:“好啦,好啦,我求饶啦!小姐放过我吧!或者待我将功赎罪,去给你探探虚实如何?”那小姐笑斥道:“属你贫嘴!”未等她实言可否,突听得门外一个恭敬的声音说道:“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古色古香的梨花木门“吱呀”一声从内推开,眼前的少女身着一身粉衣,面上仅略施脂粉,瞧来淡雅脱俗,她即是无影山庄大小姐沈世韵,平日素喜抚琴弄墨,性格柔顺文静。然而少女情思,常萦于怀,对小瓶所说也存着些许好奇。若不是自幼便随父亲隐居山林,以她绝色的美貌,纵在京城,也能算得数一数二的美人,此刻闻听其言,脸上已不自觉地浮起红晕,她身边的丫鬟小瓶身穿绿衫,便如春天般活泼,如今更是得意道:“怎样,我没骗你吧?”沈世韵心中确有此意,偏要维持一份矜持,故作淡然,对那小厮道:“好的,烦请回报老爷,我这就过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大厅外,沈世韵一颗心怦怦直跳,自己也不知究竟在紧张什么。小瓶笑道:“对啦,不如我们悄悄过去,说不定还能偷看到些秘密。谁知不是丈人爷召见女婿?能配得起小姐的人想必不凡,可真教我好奇!”

    沈世韵依言从计,当下两人放轻脚步,掩近外墙。就听得大厅内传来踱步声,盘旋不定,声音颇为沉重,似乎对方正心绪烦躁。沈世韵凝神细听,逐渐分辨出脚步不止一人,再听得几句,更是讶异,奇道:“咦,怎的我大伯和三叔也来了?”小瓶笑道:“定是此事要万分谨慎,半点马虎不得……”沈世韵皱了皱眉,做个“安静”手势止去她话头,心下只觉没那么简单。

    正堂大厅内,三庄主说道:“二哥这几年隐居于此,不问江湖世事,没听说那些传闻,也不奇怪。而今连年战乱不断,江湖上亦有各般势力纷纷崛起,想要趁乱大捞一笔,那祭影教正是最近大肆盛行,行事极其嚣张!短短几年,就有不少成名已久的派系给他们灭了满门去。哼,这群贼寇狼子野心,连武林至宝残影剑也被他们夺走,称为‘镇教之宝’。诸多正派人士无奈势单力孤,终是敢怒不敢言,但背后都暗暗咬牙切齿,直斥其为‘魔教’。”

    大庄主续道:“残影剑与断魂泪齐名,传言得此二者即可得天下,残影剑既在魔教手中,大家也只好多把目光投注于断魂泪,惹得纷争不绝。唉,要说魔教委实贪心,几日前竟公然寄信通告,若不交出宝物,便血洗山庄。一旦给他们统领武林,则天下亦将永无宁日!这也正是我所放心不下之事。”

    三庄主沉思片刻,道:“如今管不得那许多,二哥,我们本就不欲插手江湖之事,明哲保身才是正道啊!”

    二庄主沈傲天叹了口长气,道:“咳,二位兄弟只道我是舍不得宝物么?我不欲谋求天下,要它另有何用?便给了魔教又如何?只是我实在没见过这东西啊!也不知怎会有那无稽传言,说它是在无影山庄?”

    身旁一名弟子手按剑柄,怒道:“魔教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弟子可与几位师叔摆好剑阵迎敌,也未必便怕了他!咱们虽长年避世隐居,却也不是好欺侮的主儿,就让那群贼子明白,想寻无影山庄的麻烦,是他们自寻死路!”

    沈傲天摇头叹道:“晨儿,你一向是师父最钟爱的弟子,如今无影山庄遭此横难,为师却不希望你们枉自送了性命,你和众师兄弟一起,这便速速离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或还能有复仇之望!”那弟子邹晨道:“师父,徒儿愿为无影山庄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其余弟子也道:“弟子愿战到最后一刻,万死不辞!”

    沈傲天环视全场,见满室弟子战意昂扬,却无一人稍露退缩之意。又是感动,又是扼腕,道:“你们,你们……唉!也罢,难得你们有这份心!对了,韵儿到哪里去了?不是让老杨去寻她过来么?”

    沈世韵再也按耐不住,不顾小瓶的拦阻,径自推门而入,大家闺秀风范均已抛诸脑后,只急急的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所说的祭影教,断魂泪,韵儿一个字都听不懂!”她虽自幼在山庄中长大,生活闲适,从未经历过任何风浪,此时单凭直觉,也知情况凶险之极。

    沈傲天不答,走到大厅偏角,对着壁上一副画默看半晌。这是一幅山水图,乃是沈世韵幼时所作,那时初学不久,手法还甚是稚嫩。沈世韵顺着他目光看去,也不由得勾起了满腔童年回忆,鼻中酸楚,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大庄主与三庄主,希望能有哪一人来向她解释真相,却只触碰到那一抹令人绝望的无奈。心中猛地一沉,就如陷入了一个漩涡,不祥预感层层席卷。

    沈傲天伸手将画揭下,小瓶尚不及反应,便见画纸背后露出一块铁板,将铁板推开,墙后竟是一个隐秘的洞口。与沈世韵相视一望,彼此交换了个惊异的目光。主仆二人这些年来没少到正厅走动,却不知堂内还藏有这一处机关。

    沈傲天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和一个包裹,郑重地道:“韵儿,如今事不宜迟,爹没办法把情况详细对你说。老实说,前因后果,爹也不甚知晓,只是如今无影山庄为了一件子虚乌有的事物,招惹上了个极厉害的对头。为今之计,唯有让你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带着这封信去长安王府,投奔满清的摄政王多尔衮,他也算是我的故友,应会收留你。只是途中或有艰险,难为你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孩子……但天大地大,总比留在这必死之地好得多!这包银两,给你做路上的花费。你沿途打听,不愁没人见钱眼开,带你去满洲人在中原开辟的私密据点,实则如今也算不得任何隐秘!哎,爹以前总没考虑到你,总以为……哪知……此番若能得脱此劫,定当好好补偿你!”这几句话无疑已做了最后的诀别。

    沈世韵哭道:“爹,我,我不会走的,女儿也要像师兄他们一样留下来,我要跟爹爹在一起!”沈傲天道:“他们尚可参与剑阵,你一个女孩子不会半点功夫,留下来只是累赘,再分心保护你,更是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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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沈世韵道:“或者女儿与他们讲道理啊!告诉他们断魂泪的事都是误会,别要找错了地方!”沈傲天苦笑道:“你道天下事都这么简单容易解决?”沈世韵道:“终究抬不过一个‘理’字!”沈傲天道:“若如你所言,满清也不必率兵攻打大明,直接坐下来讲讲道理岂非容易得多?摄政王几日前曾邀我助阵,爹就是不愿理那些烦扰之事,才在早年地位鼎盛之期,毅然封刀退隐,那自然是拒绝了,可如今却还是逃不脱纷争。乱世之中,想追求一份平静的生活,竟不可得!”说着背负双手,连连摇头叹息。

    沈世韵突发奇想,道:“那我们一起走!带同山庄所有人,就算离开这里有些可惜,但……”沈傲天道:“没用的,一起走那便一个都走不脱,韵儿,你不要再任性了!”沈世韵也断然道:“总之,爹不走,女儿也绝不会走的!”

    沈傲天清楚这女儿生性虽温柔可人,对认准之事却绝无转寰余地,正自烦恼,三庄主已抬起手掌,猛然朝沈世韵后颈击落。沈世韵眸中闪过一霎那的悲伤,随即转为空茫,只喃喃吐出一个字:“爹……”身子便即瘫软下去,所幸小瓶及时扶住她。

    沈傲天惊道:“三弟?”三庄主道:“二哥,我也只是帮韵儿下决心,再说下去,徒劳耽误时辰。”沈傲天沉吟半晌,道:“你说的不错,也只能如此了,小瓶,你立刻带小姐离开这里。”小瓶知道事已至此,只得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道:“老爷,您福大命大,无影山庄一定不会有事!我和小姐等着与您重见之日!”含泪接过书信与银两,背起沈世韵钻进了地道之中。

    邹晨瞧着二人背影消失,咬牙道:“师父,我们来布剑阵吧!”他在无影山庄已有多年,一直暗暗爱慕着沈世韵,练剑时也分外用心,总盼望讨得师父欢喜,得娶沈世韵为妻,而此番或许再也见不到她,心下不自禁的难过。却觉能多出一份力,也可使苦闷稍稍释怀。

    三庄主道:“且慢,咱们也未报必死之心,既是防备,就须得全面些。剑阵要布,我再到山庄中去布五行八卦阵,虽不奢望藉此阻住他们,但能拖得一时半刻,也是好的。”邹晨道:“正是,多拖得一分,韵儿她就能更安全一分。”

    沈傲天默然无语,他早看出这弟子爱慕自己的女儿。晨儿忠厚老实,一看就是个适合依靠的男人,心下也觉他们很是般配,本想要两人一起离开,但知邹晨决不会弃山庄而去,便做罢论,只叹造化弄人。忽又转念道:“魔教总不会平白无故得了消息,莫非那断魂泪是给什么人藏在庄内的?若能寻了出来,必要时交给他们便是,总能保住性命。”然这想法存了过多侥幸心理,未免荒谬,即使当真如此,在偌大一座山庄中寻找宝物,也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自己从未见过那断魂泪。便没有说出口,免得徒增困扰。

    不一会儿,三庄主已回了转来,道:“大哥二哥放心,我已在山庄内布好了阵形,魔教想必暂时无法攻破,倒可为咱们争取一些时间!”那五行八卦阵又名九宫八卦阵,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经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八个方位含坎离水火四相,每相有正反变数,震、巽为木,坐镇东方,青龙之位;离为火,南方,朱雀之位;乾、兑为金,西方,白虎之位;坎为水,北方,玄武之位;坤、艮为土,中央无极土,占据无极之位,合为九宫。

    大庄主道:“不错,但也松懈不得,如今我们便来编排剑阵。此阵之关键是‘阵眼’一位,可说是全阵的核心,调动剑阵运行,阵眼破则阵破,责任重大,同时若被看穿必是凶险至极,我看,便由……”邹晨插话道:“弟子自愿担当‘阵眼’。”

    沈傲天劝道:“不可,你功力不足,简直是自寻死路啊!”邹晨道:“弟子绝不辜负师父的期望!”大庄主道:“令徒既有此心,权且答允了他吧,只是我们也要时刻准备协助!”沈傲天点头,轻拍邹晨肩部,以示鼓励。

    当夜,众人仍是持剑站在大厅之中。两侧均点起了蜡烛,火光摇曳,将各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虚虚实实,明灭不定,悄然生起几份恐怖。一干庄众各自戒备,竖耳细听,想捕捉到空气中任何一丝极微小的不寻常之处。只听得细微的呼吸与心跳声,更增添了几分阴冷。

    又过片刻,一名弟子已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我看,魔教也不过如此,定是给三庄主的八卦阵阻住,进不来了!”邹晨手按剑柄,道:“不来最好,胆敢到无影山庄惹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敢来撒野的话,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蓦的,大厅右侧的蜡烛齐齐熄灭,一女子声音笑道:“哦,要让祭影教有来无回么?好大的口气!”语音娇嫩,随后一个人影翩然而落,众人均未见她从何袭至,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想到刚才若她忽施偷袭,自己决计无法可施。定睛看那人影,乃是一身着紫衣的妙龄少女,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以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束住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瀑布般的长发披散,缀以玲珑珠玉,让人顿生怜爱之意。

    邹晨喝问道:“你是谁?”他明知来者不善,面对着这样俏丽的女子,却也手足无措,脸红心跳。

    那少女略皱眉头,笑道:“咦,你们没有收到通告么?难道是信使在路上出了差错?唉,这帮没用的东西!罢了,那我就再对你们说一遍:谨呈沈居士亲启,吾等与尔素无仇怨,但求两不相犯。丑话先且说在前头,若不交出断魂泪,便血洗你无影山庄,满门上下,鸡犬不留。望君以大局为重,切切思量,择日施行,祭影教敬上。”此番警告曾被沈傲天视为大难临头之兆,此刻由她娇嫩的语声道出,却又颇有另一番滋味,似乎仅是一个顽皮少女与长辈玩笑。

    大庄主失笑道:“哈,你便是那魔教的杀手?看你的年纪,比韵儿尚且轻着几岁,看来江湖传言也不可尽信,早知魔教如此不济,我们也不用花那许多心思设防!”他自闻听二弟告知此事,便终日提心吊胆,此刻陡然峰回路转,只觉说不出的轻松,还剑入鞘。三庄主忽道:“且慢,大哥切不可掉以轻心,她若全无实力,又怎能破了我那五行八卦阵?”

    那少女笑道:“怎么,原来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石头叫做五行八卦阵么?嘻嘻,还真是有趣呢,我年纪小的时候也喜欢堆石头玩,再取些稀奇古怪的名字,不过你们还不如我五岁时堆的好看,不如我来帮帮你们?”听她语气似是全不把三庄主苦心布下的阵形放在眼里。邹晨道:“非是我们多疑,只是姑娘既生得这般脱俗,如真有灭庄之能,为何我们以前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头?”

    那少女道:“唔,我叫做楚梦琳,是祭影教教主之女。你夸我,我很开心呢,不过你们都瞧我不起是嘛……怎么也不想想,被我们找上的人都已死了,你又怎会得知!”她语声原似少女与情郎说笑,软意绵绵,但至最后一句突转阴冷,使人感觉直如由阳春三月直坠入数九寒冬。

    沈傲天默想她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但他身为一庄之主,自持在众弟子面前绝不可示怯,其余弟子则想着在师父面前争取表现,不得轻言退缩。

    楚梦琳见众人对她所言无甚反应,颇觉失望,叹道:“你们还是不信?没奈何,那就烦劳几位庄主,派你们的弟子去打听一下吧!”话毕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有一团物事在眼前掠过,接着一道鲜血喷洒而出,那物事落在地毯之上,又向前滚得几滚,方才停住。众人看清后,有胆小的弟子已“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大庄主也是面色惨白,剑尖不住颤抖。

    沈傲天左手扶住向后栽倒的邹晨,已赫然成了一具无头尸首,刚才那物便是他的首级。谁都无法料到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竟会在谈笑间突然出手,且下手更如此狠辣!沈傲天想到邹晨跟随自己多年,做师父的不但没给过他半点好处,此刻竟眼睁睁看他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不由悲从中来,几欲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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