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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血色军旗 引子
杂沓的脚步声终于走到了监舍门口,停了下来。
“种纬!”管教隔着栅栏叫了一声。
“到!”种纬习惯性的答道,自从军到从警,这种应答方式对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是今天,他答到的声音已不再宏亮,因为今天是对他执行死刑的日子。
“哗啦啦”,“哐啷”一声,监舍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两个身着数码迷彩服,戴墨镜的战士走到了种纬身边,一左一右把他挟持在中间。同监舍的犯人见状,立刻默默的退到一旁,哪怕没有任何人命令他们,也驯顺地蹲了下来,低下头去不再看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管教干部站在监舍门口,沉吟了一下才说道:“种纬,经过上级研究,为惩前毖后,警示后人,你的死刑将由你曾经服役的部队来执行,明白吗?”
种纬疑惑的点了点头,目光缓缓扫过站在管教身旁的上尉。再回过头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战士。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生涩,他甚至还依稀能从墨镜后面,看到他们眼神中的一丝惶然和紧张,就象当年初入军营的他一样。
那一年,他还不满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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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血色军旗 第一章 笼中困虎
夜,黑沉沉的……
不管种纬怎么努力,自己的视线也依然无法穿透那黛色的夜幕,但直觉中,种纬总觉得那道夜幕后面隐藏着什么,只是还未现身。
“忽哧哧……”一道轻轻的低吼声划破夜色,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虎头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种纬的眼前。那双锐利的昏黄色眸子,牢牢地锁定了种纬,让他不敢有任何妄动。
一人一虎就这样良久对视着,慢慢的,兽中之王似乎有些不满眼前这个卑微的人类居然胆敢和自己对视。咽喉中警示的低吼的声也越来越大,如刀般锐利的眸子中威胁的意味也越来越浓……
“吼——”黑虎猛地暴出一声怒吼,爪子如电光石火般的扑击而出,一下子打在种纬的手臂上,顿时血如泉涌……
种纬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身上的汗水出得比梦中手臂上的血还要多。
举目四望,依然是身处团部的禁闭室内,只是做了个感觉非常真实的恶梦而已。他猜不透这个梦的意义,只知道自己遇上了大麻烦,有可能连自己的军营生涯都会提前结束——因为,他惹祸了。
事情发生在前一天上午新兵打靶的时候。入伍大半年,各方面表现极为出色的种纬负责执行靶场警戒任务。
开始,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在种纬的警戒位置不远处落下了一群麻雀。
麻雀,对常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种纬来说,这些栗色的小家伙则意味着一餐美味——种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家乡烤铁巧儿的滋味。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种纬就再也摆脱不了美味的诱惑。看看四下无人,一向稳重的他居然把警戒的任务放在了一边,专心打起了鸟来。
可就在种纬乐此不疲的时候,那条原本少有人迹的土路上缓缓地走来了一小群羊,只有七八只的样子。跟在羊群后面的,是一个身材剽壮的牧羊人。等忙着打鸟的种纬发现对方进入了警戒线时,已经为时已晚。
种纬匆忙赶到跟前,这才发现眼前的放羊人居然是个驻地周边少见的蒙古族汉子,两下语言不通,想交流根本没可能。
就在种纬连说带比划,想让对方退出警戒线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弄的那个蒙古汉子居然和种纬动起了手。对方仗着身高体壮,颇有点想要把种纬放倒的架势。而种纬则仗着身体敏捷,速度快、爆发力强的优势和对方周旋。
可种纬毕竟背着枪,动转不灵。一个不留神,居然被对方抓住了枪带。接着,对方居然顺着枪带,握住了81式的枪托——这下种纬可不干了!枪,对于一个士兵来说,就是自己的命,有的时候甚至比命还要重要!
他一边用力握住枪,一边大吼了一声“放开”,同时一脚踹向了那汉子的小腹。那蒙古汉子猝不及防,登时被种纬踹了个四脚朝天,好不狼狈。
等那个蒙古汉子站起身来,眼睛都红了。他怪叫一声,大舍身子向种纬扑了过来,一副博命的架势。
种纬刚刚夺下枪,自己的脚步也被带得踉跄不稳。正在这当口,看那蒙古汉子再度扑了上来,种纬想也没想,顺势把枪托往上一撩——“叭!”
一声脆响,等种纬回过神来,只见那蒙古汉子满嘴都是血,用手托着下巴含糊地咕噜了句什么,然后就仰面倒了下去……
很快,那个放羊的蒙古汉子则被送进了医院,而种纬则被关进了禁闭室。
直到进了禁闭室,种纬的脑子还在嗡嗡的响,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他只觉得自己完了,彻底的完了,军营生涯要结束了,他的军校梦也像肥皂泡一样,要破灭了。
种纬出身于军人家庭,可别看父亲仲连胜从军十八年,一直做到师参谋长的位置上,可在那个相对清廉的年代,种家的经济条件并未有所改善。尤其在仲连胜转业到地方之后,一系列的家庭变故让种家的日子更为拮据。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受父亲的影响,种纬很早就给自己定下了从军的理想。在种父刻意的教导下,种纬自上小学起就按照一名准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上高中以后,种纬更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当兵,上军校。
种纬很清楚,拮据的家庭条件没法支撑自己在学业上的发展。要想出人头地,除非像父亲一样从军,考军校。
就这样,在高中的最后一年里,种纬在老师和同学或同情或唏嘘的神情中,如愿地穿上了军装,走进了军营。
准备了十余年,磨炼了十余年,种纬初到军营就震惊了整个新兵营!
队列、内务、文化课学习,他做的最好。
新兵连的第一个五公里,他轻轻松松地拿下了第一,甚至几个想和他叫板的新兵班长也败在了他的手下。
实弹打靶,早就有过用汽枪打靶经验的种纬,用五发子弹打出了四十九环的优异成绩,轰动了整个新兵营。
可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值勤脱岗,打伤人,这些问题未必能让种纬脱下军装,但只要在档案里留一个处分,种纬的军校梦就遥不可及了。
自关进禁闭室那一刻起,种纬一下子就消沉了下去,直到那头夜虎走进他的梦中。
夜老虎团——也就是种纬目前所在的特警团,被军委命名为“襄城团”,这是为表彰在解放战争中这个团以夜战方式最先突破襄城城防,成功夜夺襄城而获得的美称——这个称号可是一代代先辈在尸山血河中拼出来的美誉。
不过在此之前,夜老虎的形象不过是团部虎头旗上那个黑色的虎头形象,除了头上的那个“王”字有点象老虎以外,真的和猫头区别不大,形象着实有点惨。
直到种纬这届新兵连,出了个会做雕刻的新兵吕金祥,这才利用去岁冬底的一场大雪,用雪雕塑造了一个全新的夜老虎形象。
也许是那头夜虎雕像太过逼真?或者是因为种纬也参与了夜虎形象的塑造,自己也潜移默化地受到了夜虎形象的某种心理暗示?种纬想不明白,但这个梦无疑提醒了种纬,让他醒悟过来自己似乎应该干点什么,而不是一直这样消沉下去。
“禁闭室里的关的那个兵不简单!”
很快,团部来来往往的军官和办事员们之中开始流传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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