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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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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与根源
混沌之初,无天无地,无宇宙无生命。无生也无死,过着众皆平等的生活。泛味而无趣的黑暗世界。这里是黑暗之神统治的世界,永恒的宁静与漆黑的空间,无色无欲,无争无息。这样的平静生活,已是几万亿年过去。
黑暗之神正值酣睡之际,一个提防不及,尘封多年的生命之光,并裂分解,逐而萌芽,崩将出来。这时混沌间忽产一灵光闪烁,隐隐约约,明明暗暗,明而仿若白光扎眼,其光茫照亮百里之内有影有像,而百里之外仍然漆黑一团。此一闪光,销声匿迹,悄无生息。幸而没有惊醒黑暗之神的酣睡,否则灭迹火种于萌芽之间,扑灭闪光于吹灰之力。这神灵之光,跃跃欲试,忽穿梭于迷蒙漆黑之中。所到之处,其光若隐若现,如萤云驰翔,一瞬间而逝。其神灵之光仿若寻匿般在传唤召令,其声利索,召神崔魂,咒语逐令,在隐约间呼唤造世神匠,(此神匠一出,乃雕琢万世万物之神。)而此神灵之光为后世呼而其名为之—雕人令。此雕人令乃万事万物之主宰,生命开始之渊源。果见是混沌之神器利物。万物复苏之崔魂使者。注其万物生,亦定其万物灭。其无形、无色、无味、无气于混沌间,是其使命之所然,必为其使命而生。时而销声匿迹,时而无声无息间,伸张招魂勾魄于瞬息间。时而天塌地崩,灭迹于宇宙间,展转乾坤倒传之术,逆世而流,倾刻间尸骨堆积布于四野。深而剖释,利注解之。而往往令常人难已至信、至服,只因未及深世了解,未涉足其境,未萌其理,未悟其道,当然难已信之,难已心服诚悦。然而此令确实真实存在身边,悄无生息间藏伏在世道两旁。这里不必细讲其威势如何,也未必传说其耸人听闻之典,而令人深知而感畏惧,有恐失其理。仿若迷茫者,难解难析其中深奥之理,必深追其根源所在。此时暂且不提及于此事。待后慢慢道来,细细品其中之味。
再说雕人令雕琢成功之日,方有大彻大悟之感,才能成仙得道。此事只可意会间。有经雕琢者,其事决不可言传,其意决不能流世后代,让其感悟人生辛酸,脱胎换骨,而必获其利。让其历尽磨练苦难,方知感恩民众之望,受托于疾苦民生之期待。压在肩上的责任重若泰山,心知天下百姓之疾苦。然后大彻大悟,必悟世代以来,人类朝代反反复复间兴亡之根源所在。其事不必讲明,以免遭野心家,阴谋家切取机密;以免扰听视线;已免透露风声;已免泄露天机。军国大事必幸之又幸,谨之又谨,切言不可语:不可烂交友;不可轻信戚;不可倾听枕边风;不可相传后世。只知血脉相溶千万不可随意而为。
混沌之间,当下雕人令传音呼唤,转息迷离于混沌中,其速之快,瞬息之变。凭其雕人令之灵气,也决非一时一刻之功而可完成其使命。意欲寻于何方圣物,难道这混沌空间还藏有其他圣物神器不可,然而此决计不可泻露,如若黑暗之神窃听,必将毁灭开启天地之神门,重封咒语,决机不让重生自然之光重蹈覆泽。而天地永世不得复苏,黑暗神灵永世统治混沌世界。永无繁华喧世,人类探究深涉井泉之变。只因黑暗之神镇守黑暗世界,无意看到万物苦楚,悲泪离欢。生而贪婪、忌妒、野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等。心有怜惜之意,心生怜悯之心。恨极尔虞我诈之徒,看不透虚情假意的缠绵,摆不脱七情六欲的控制,而郁郁寡欢。贪婪本性于世人面前堂而皇之,竟招摇过市而全然不知。深为切齿之痛,实是切腹之患。而不愿此复存于世间。然怎耐天地因果必然。雕人令乃混沌之神密之匙,启开天地之门,万物复苏之径,世间虽花花世界,其天堂之境,亦地狱之门。深而思之,其因因果果确在此理之中。未及发现其奥妙也。
此圣物神器必经亿年精灵之沉积,万年混沌神气之酝酿,润集四方滋养而有其果,又得万年神韵之孕育。有朝一日,忽见蒂落瓜熟,神滕上而降下一金髯玉襄之果,“咣当”一声,叮落于荒尘之上。瓜掉下间碰击有逢,浆液崩出渗漏,若有雕人令神光忽而聚放神灵之魂魄于瓜果之间的缝隙里,忽见灵光一闪,瓜裂其缝,破半壁瓜果,瞬间万道金光,针刺般齐射而放。却在万道光芒之中,现一神婴安逸躺睡于瓜果蕊中。三声啼哭声,一时如雷鸣电闪,狂风骤雨而降。此神婴无父无母,渴而饮其瓜蕊果汁甘露,饿而食瓜蕊金籽。只耐其神婴因果不全,已为肉身,须得世世代代血液融合才得健全,世代受雕令人的雕琢才能知其根本之使命。因而黑暗之神闻声而止,叹而息之,常悲而怜悯之。果然此物在预料之中,怎耐黑暗之神的统治阻止不了世道破咒启封之神符。深知天道常理,必不可阻挡。即已横空出世,不妨让其到世间开天劈地一番,顺其自然之手,必毁极自然之始。随机抛下黑暗神灵蚩尤于凡尘之间,必有争夺天下之势,了却凡尘之事。
不知过了多久,其神婴即为后世传颂,受世人尊敬有三,而著名为轩辕氏,乃三皇五帝之始也,几日后睁眼而望,四方尘矣逐渐降落,日光闪烁神光穿梭万里而破天荒地,始见天地有序,万物尘封咒语方解,方见万物元神本来面目。闭目养神之际,余光闪烁处,其月光温照霭霭余辉。轩辕氏常奔戏于宇宙无穷空间,散播星火,传其灵气。地得其日光温暖几万亿年而日渐复苏,天降神雨,而地面积水四处奔流,积而成渊,聚而成河,日积月累,集而成江河湖海,天地逐渐分开,宇宙其形方定。几万亿年已过,地球上万物争雄称霸,进化繁衍,从微小藻类生物到巨形恐龙,虽称雄争霸一时,速而灭迹。其盛也煌,其灭也煌之。知如此类生物演习于地球间,不可一一胜数。后来灵长哺乳动物的进化出现。人类开始有质的进化与飞跃。逐步摆脱森林,走进原野,定居于泉水周边,掘而为井,经日夜沉淀,井内泉水清洌而甘甜,冬暖而夏凉,先泉而后井,泉而天成,井而众手所掘而成,虽不得天时,也为地利之便,其人心必然,方而成泉上套井,定其方寸之内,黑夜蓄满而不溢,白天取之而不尽,井泉边孕育了多少生灵,也因此而生灵涂炭。正因井泉之争,展现一幅幅历史画面来,更古流传至今。正由于此类事情而造成世间争夺根源的开始,此为后传佳话,此时绝不参杂涉及于此,只暂时做个交待。
此灵长类实是人类开劈之祖也,他们开始利用和创造自然规律生活,过着世皆平等,集聚智慧与群体力量,过着守猎与群居山洞的生活。世袭繁殖间,绵延三千六百万年历史文化,逐而建帝封号,分封诸候,进贡纳税,诸公大臣有纷而仿效之。只顾享受其权利,不及恩泽四方,因而纷演粉墨之场,戏罢曲寡,歌盛弦和,引聚多少豪杰;曲散多少黎民百姓;冷淡多少仁人志士;招来多少歪门邪道。必造成悲多欢小,或而洒血三尺之外,崩逝于战火之间。天命之所然也。后世而常指责功过是非之时,有意旁责类通,嫁祸移丑于他人功过身上,而自身污垢常常掩饰于众人面前只字不提。朝野之间莫有不知者,掩面遮羞之间,借机耻笑于诗词歌赋间,明扬而暗讽不敢露形于色,不敢枉语相谈,隐形色变。或于山野之荒效,或渔船颠波江湖之上,举盏正酣之际,鸣曲而歌之,谈而偶笑之,歌而悲凉之意,其声调有高有低,和弦而奏,欢而从舞,渔船之中,波涛之上,风吹长须,闲散野性久矣,不意于世俗礼节之争,抱膝而醉,畅酒而欢,不知酒醒何方。不知山野之曙光。食足已裹腹,酒足已尽兴,衣之足已御寒。山间茅屋一所,水上飘一叶之舟,守而为猎,渔而为网。不知山中之岁月悠然长世,而白发已飘然而至。深知水上之秋霜风寒,染而白首之年。
然而在这醉生梦死之间,仍有忠志之士,舍生忘死,夹息奔走于天地之间,堂而皇之于皇权之间巧言舌辨,着逐权力之争,力求改革变法,于膏患之间施展妙手回春之术。为民族尽忠,为百姓谋福。朝野之外,挺身于百姓利益之面前,心知世代骨肉连根,血脉相连,唇齿相依之理。世代已来,不知颠覆了多少皇权,淹没了多少朝代纷争之事。究其根源却不知其权力的是何方圣物,如何衡量于天地之间… …
这时轩辕氏嫡系子孙悄然降落于人世之间,世代以来,经受雕琢之功,饱受人间疾苦。与众人一起,日而劳作,夜而歇息。顶天立地于凡尘之间,隐隐约约间掀起了华夏民族的骨气与胆魄及忠诚。
世有良种焉,其渊缘血脉来之不易,乃轩辕氏嫡传,上苍所赐,弃之荒野,正逢霜露寒潮之际,因冻裂交寒,必知幸酸之苦,经尝世道之维艰。复春暖阳,逐而成长,菁蔓茁壮,果实甘甜。如若细加浇灌,择时下土,选质地肥沃之土壤,暖阳之下培植。根茎硕大,叶盖散枝,花蔓亭亭,果大而甜蜜。其骄而不傲,诚然如此,世人观而心喜爱之。此等方可雕琢成大器大物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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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深山老林有隐士 蝴蝶泉边藏天机
话说蝴蝶泉石上流,石潭井不溢不漫。混然天成,巧夺天工,若如神匠问世,似如天降赐物。晨曦晚霞来,松涛百鸟归。在此光景下,夕阳斜照窗台上,雕琢木床边沿。密儿年方九岁,正襟微坐于右侧大櫈之上,双耳聚精会神的倾听,一丝一毫的动静,细而观察外公举指投足之间。万克坐于大床之上,自言而语,旁若无人,尽情尽意之态若愚若痴,面容随心而动,若有情有意。时而面对周密装着乞求可怜之态,时而心高气傲,而若有邈视一切之意,时而装着一副无可耐何之心。或抑扬顿挫而说:“啊哈,只有一万克,一根指头就可轻轻就提起来。”密儿尚小,虽有不懂外公有故意试探密儿心意。但听此语一出,周密自有不满之心。见外公自有屈视之才,口头不说,心有不悦,一时脸色显露出不喜情绪。而对视外公,虽没说话,却有言语表情之意,然后见得外公迟迟不语,后而言道:“外公何不吐男儿之大气,扬自家之威风,反而屈视自己。何不显英雄之志,教导密儿成人,以视榜样,催密儿奋发上进。”外公见得周密之言语,也早就猜出其心意。顾而试探周密一番。万克深沉而言说:“嗯… …嗯… …嗯… …万克此词本意--乃不管多少困难摆在面前都能克服,只有征服,决不退缩。”密儿旁而听视,细而思量外公之语。其心之坚决,其意之坚强,其志之坚定,一时惊呼周密之想象。外公环视良久,喝了一口糟酒,万克口内无牙,品酒全无知觉,一口直吞下去。密儿紧盯视着,而看外公一举一动,仍至细微丝毫的变化都一一在目。见得外公脸阔方圆,目光深邃,襟坐床沿之上,不急不燥,定目而视,相对密儿不语,其势神形兼备。背部宽阔三尺有余,胸怀若谷,举杯投指镇定若然,一言一语深切内函之意,寄语重托,言简意骇,掷地有声,愚意而深远。外公放下盛糟酒菜碗,看着密儿说:“酒不要学,学到手里会上隐的。”万克郑重再三,见得密儿直视酒碗而语意深长的说道:“不要喝… 不要喝…”对视密儿良久,眼睛深邃而闪烁不定,思定良久而言:“到时候你出身了,我不在世了。其中虽有人在旁边相互开导你,天见可怜,神佑你开窍。切记不要轻易相信他人之言,以免中了奸诈之人的圈套。切记不要得意忘形,以免引火中烧;以免千夫所指;以免众叛亲离;以免唾骂青史。万克轻言细语:“世间帮你也是害你,害你未必是帮你。人啊--吃一堑,长一智。”万克沉懵多久… …:而说:“世间之人牵涉太多,顾虑太多,贪念太多。人之优点就是缺点,缺点未必是优点。锋茫不必太露,露而易损,锐而必钝。需牢牢记住,铭刻于心。任尔等天大的本事,不论何等英明盖世之能,都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啊。到时要看风势如何来向。潮涌如何奔势。见风好使舵,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万克良视密儿,有所语而有所不语,语句轻重得当,此事招待一二句,容得日后能回忆起来。密儿若有所知,顿有所悟,静而倾听自然之音。井泉崖畔风声正紧,蝴蝶泉边涛声依旧。万克对着密儿说:“世间没有人会伸出援助之手。须化敌为友,让人生死必依,须让人心悦诚服。”此时身旁风声、松涛一浪堪比一波。万克听了听风声说:“其中一套还有一套,陷井里面套陷井,必将让你褪尽伪装,还原本色。脱骨换胎,磨尽棱角。活脱三层皮,死锉三层骨。我们轩辕氏嫡传子孙,真金不怕火炼。到时是好是坏,你自然清楚,是死是活只得听天由命。这就是所说的雕人令啊。此时刻说与你听,你需牢牢记住,到时不要忘记其中事由,好有个提醒。”外公深而意语,其言语意间在点拔提醒。密儿正当年少,昏昏然然,晕晕恶恶,蒙蒙懂懂。不知山林之清风与晚来的燕雀之声伴奏耳边,天赖之声昼夜相伴,此等旋律是如此的熟悉。催人入梦,启人思绪。外公一生深知亲身体验世道艰幸,世间决不容密儿轻松而过。社会关系繁杂,人际往来心存介意。外公叹气而语:“帮你也没用啊。这等事情若能有助,必雕而无用,琢而无功。现今江湖门派林立,世俗规矩森严,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半点弄虚做假之意。只有刑加三分。困难险阻重重,必历经世间之磨难,众人唾弃之苦,方有醒悟。到时你反醒过来,责怪外公也好,痛恨外公也罢,已经不必要了。重要的是你能彻悟彻透人生真谛,深知井泉变幻之术,知有通天彻地之能。现在趁我在世,提醒你一下。到时如遇紧急事来,记得外公的话语,有所提醒与帮助。”外公眯眼沉思而语:“出得去,出不去?也管不了啦。世道如若还没雕琢干净,没有人性的人多了?出不去也就算了,让别人去雕,再请贤能之士,再叙江湖之情。”外公摇碗喝了一口糟酒而说:“到时事情横空降世而来了,乌风点旺,铺天盖地,汹涌而致,如洪如潮。主要看你神经思维受不受得起。外公提空碗喝完最后一滴酒,信心满怀而言:“只要是流淌着我的血,吸附着我的魂魄。人尤在,气未断。心依存,色未变。红颜未老,细水长流。倘若如此,就不必为此操劳担心,更无须孤枕无眠,长夜数落暗淡星空了。”外公看了看密儿,说道:“我的能力有限,天性如此。其他派系能人辈出,其中华山鹰派眼光闪烁,非常人所能匹敌,更不用说其他江湖派系了。我眼光平淡,已非他人对手。只有靠你去闯荡这个世界,征服这个世界。这个世道混乱,只有看你出身了,经过几代人的血液沉淀,血脉相溶。你的天性应当能让天下人诚服,世间才会安稳下来,我们轩辕氏族血脉就全指望你了。”
再说井泉崖上,云绕雾盘,青山依连,重重叠叠。鹞鹰盘旋,林猫环顾,纵横环宇。猎与被猎,生生息息,演义繁衍。名利角逐,尔愚我诈,人生万象。尊婢与贵,荣辱并生,世道艰辛,人生如梦。只可顺应天时而为之,切不可反行其道,逆天而行。
民间世语相传已久,自轩辕氏开拓以来,呼风唤雨之术,叱咤风云之幻,指鹿为马之变,世间任由摆布。一个又一个朝代虽一时的兴旺,带来了空前的繁荣,却是好景不长,终追究其因,果然是血脉相传有误,三宫六院祸害之首,一时乱世,庙宇社稷,大好河山皆倾覆在奸诈小人之手。天性忠良之辈,点淌着轩辕氏血脉,嫡系皇室传人。从此后,他们不愿高高在上于庙宇之中,世世代代以来他们生活百姓之中,任劳任怨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传颂着正统、纯洁、而带有天性能力的血脉。
世界永远是变化的,循环往返,永无休止。大自然随着四季的更迭,随时点饰着大地的容颜,默默奉献,给人类带来了无限生机。滋生共养了荣荣碌碌之苍生,角逐与争执间展示着的舞台。
时值盛夏,蜈公岭上,却也林风微微送来。树阴里更显得几分凉意,一条石板道却也时隐时现,蜿蜒盘缠于山脊山谷之间,十里八里的路程。突然间从山缝左侧里传来几声狗叫声,顺着的狗叫声,转过头来,草丛里潜伏着一条小道,不过几步之间,突然间,峰回路转,其心豁然开朗,面前平阔亦然,呈现于眼前的是天高云淡,风起云涌,一眼望不尽山头叠起,转头方见得:山岙里几间木板房子 ,三二间土坯瓦房,呈现在你的眼帘。三五只小狗,成堆撕咬。十几来只鸡,树荫下着巢,避凉乘风。只是屋前后,并不见人影,于是心下狐疑。
这夕阳西下,傍晚来临,火热的天气,一时阴凉下来。凉风一吹,暑气一时散尽。牧童回归,牛羊成群结队,伴着百鸟回巢的声音,路旁蛐蛐的鸣声。四五岁的小孩赤着脚板,手拖竹杆,鼻孔流淌着已干的鼻涕,紧跟着牛羊后面。十几岁的孩子不论男女,不是一担柴火,就是二捆毛叶,从毛叶柴火的捆扎技术上看,显得并不与他们的年龄相衬,老道而有劲,岁月里早就磨练去了一副好身手。生存中练就一双勤劳的双手,学惯了山里的劳动活,吃惯了山里人的苦难,尝试了世间冷淡与凄凉的目光。
农闲时,下雪天,难得的空闲,舒展一下四肢,放松一下筋骨,一觉睡到天亮,睡了一个懒觉。吃了晨午饭,忙完牛羊草料的招呼,男女老幼会聚在一起,围在火堆旁取暖,倾耳静听世代相传的故事,老辈们讲得透切入骨,神经紧崩,如身临其境般。听老辈品酒纵论古今英雄,豪气外泻是如何身手了得,招招制敌令敌闻风丧胆,亲善友士令友士信服,安扶邻内众心所归,扶贫济世,天下归心。闯荡江湖时隐时伏,掀起一波又一波江湖风云,荡起一潮又一潮权术交变,激起一股又一股贪念之争。在祖传父教的故事里充满了神奇,感受到对外面世界的蓦然倦念,难舍情怀涌入心弦,一时难已控制内心情绪,令人心不由已而心驰神住。
传说中:“有一江湖传言,令在座英雄豪杰不寒而栗,毛发竖立,冷汗直流,人麻心颤。这令一出神仙都难逃劫数,鬼泣狼豪,为之震憾。终就其人其事,于无声无息间,其人死相各异。重则血流成河,积骨如山,轻则悄无声息,郁郁而终。于是自有人类以来,莫不使之闻而丧胆,察之而色变。其有神密莫测之能,甚则包臧宇宙之机。时而销声匿迹,时而天崩地裂—这就是“雕人令”传言的大致说法,一言难遮其意。翻开历史画面,波蓝壮阔景象呈现眼前。其事历历在目,其形清晰于眼前。
故事的情景一时展现眼前: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隐约可见一条孤影独立悬崖之上,寒风中发出低哀的呜咽声。惊动了潜伏在树冠之上眠睡的鸟鹊。月暗无星,林荫更暗,透着余光。孤掌难鸣其夜,黑影淹没在深山四处。野林里危机四伏,怪兽横行。稍微不幸必丧兽口,葬身于四肢兽腹内,永世不得超生。这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个深山野林,可避世之风险,可躲人心之奸诈。而此时外面的世界正张罗了一张天罗地网在等着他。深山里心灵可得暂时喘气之机,但这里是四肢兽横行的世界,飞禽盘旋的天地。你是人?是兽?是禽?是妖?是鬼?是魔?是道?是佛?一时分辨不清,头脑一时空白。孤影站于寒夜之中,冥思苦想。常守空山深林,能与野兽为伴吗?能与慌山野鬼为友吗?其思绪与之格格不入,其心难融禽兽之道。此时其危机已悄然逼近,几狼已经嗅到异类汗臭的飘香,空腹中闻到了诱胃难忍的味道,只待寻求更佳时机,潜机待发之势。此人危在旦夕,而浑然不觉。虽不惜命,不怜惜其父母养育成人之恩,而自暴自弃。寻常人于绝境中愿抛弃世间一切恩怨而求一时之快。历代已来,诸候将相,纭纭众生,活有所求,死有所依。却也不愿命丧于狼口,死无全尸。说时迟,那时快。果然一狼急赴而来,四肢兽天性使然而必一击咽喉之处。可怜生命就在这一刻结束,人生的是非曲直也将烟消云散。却不料这人虽悲痛无望,思述也完全崩溃。狼的群视他已感应到了危机的逼近,这一突如其来的攻击,他本能的一臂挡开,正值怒火中烧,咆哮如雷之势,复传一拳又来,伸速如闪电之快,而狼也决非善类,丛林一向争雄久矣,称霸多时。一个躲闪避开,怎耐此人非常人所比,一击正中狼头。狼应声倒地,四肢抽筋,卷缩一团。其余几狼围成半圈攻势,早就扑身前来,这人毫无畏惧之意,似久经沙场的老将,几个回合间随着一声长空吼叫之声,震得狼心震裂,无心应战。几狼带伤四散而逃。何许人也,竟身怀绝技武功,有如此身手,更显得这吼声余威震人,令人心跳直扑口内,头晕目眩,而难已控制。有划破漫漫黑夜之气势,穿林破峰之胆气。此独影就是昌隆镖局里的一个镖头,江湖人称:“幻影神拳”。二十出头甚得江湖人抬爱,得其雅号,威名早就布于海内。凭其名声到昌隆镖局担任镖头一职,已是屈才了。此人胸怀开豁,性情豪爽,好结交人情雅士,中等身材。更有玉面临风之貌,谈吐雅量而高致。更有好学之习气,与人过招,一生虽有败绩,却能习他人之所长,常琢磨不已,常常鸡鸣而武,无招无式间,而见招破招,顺式破式,时常深得他人的精髓或更胜之一筹。昌隆镖局创镖几百年来,几经朝代更迭,几经内忧外患,历经几代总镖头经营,昌隆镖局日渐兴旺起来。走南闯北,倒也顺畅。无甚大事,世道虽不安宁,碍着昌隆镖局几代积累下来的名声和总镖头情面宽广,手下豪杰故交遍及天下,有名无姓的都得碍着他点面子。再说这总镖头武艺高强,又持手下镖头众多,能人智士为他出谋划策。一般毛贼也不敢打他主意。
这日里总镖头接到一镖,正心上心下之际,就源之镖份量之重,是自接手以来所没有的,又加之路途遥远,偏避不说,有几处路途并不相熟,路上镖局几代已来从没经营打点过,没有明岗暗哨从中通风报信,走起镖来心中没底,一时而心中犯难。其他几家镖局平日里互相争夺生意,今天却相互推脱,皆言镖局近来事务繁忙,无意光顾此类生意。此话只是遮其耳目之语,自欺欺人,瞒其心罢了。哪有放着这么多利润不要而推给别家镖局的好事。分明是镖内无能人,故意推脱遮拦之词,以示镖局生意正旺,不必交往此趟混水。实则内心空虚,不敢涉足此事之争,避之若疾,谈之色变,执意高高挂起,盘脚屈指,静观时局之变,以待坐收渔翁之利。总镖头深知触犯兵家大忌,步险于要害之处,猎物于千里之外。知之难已担当此趟押镖之事。镖局事类非常人所不知,昌隆镖局自创建以来,祖师有言在先:非其主事不明不押;非其开疆新途径不押;非其来路不明者不押,非其境内管辖处域内者不押。担当人头吃饭,时刻担忧性命之患。一个疏忽不意即将祸及全镖生存,几百年来辛勤创立的威名与积蓄尽皆毁于一旦。总镖头是稳妥之人,全镖上下几百号人马,加上妻儿家少上千人重任都压在他一人身上,这镖事的份量可想而知。总得思前顾后想去一个万全之策。几日来,来往于卧塌之内,不与师爷相见,不与妻室相守,不与手下镖师商议,独自徘徊,独思良谋奇策。防患于乱匪草寇出没之事,平定内哄之患,阻挡府衙之务。为了保密起见,总镖头直接与主顾于密室交换了意见,心内担当此途风险之大,路途曲折、遥远、陡坡之难,加大经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压的是什么镖只有主顾和总镖头心中有数,如若走漏风声,必究镖局之责任。主顾是个老道的人,只要走镖顺利,加大筹码和利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于是欣然同意。执意此路镖事,于身家性命于不顾,藐视天下草莽英雄,明知其难而行之,不足与之涉险。担当是份量,悬挂的是炽诚之心。总镖头为了安全起见,呼唤人手,张罗后勤补给,抽调镖师力度,加强沿路暗随镖师力量,方才足见放心。全镖局人马仅留下几个看家护院的老把式,其余都跟随镖队保驾护航去了。
一行数十日,地平路宽好走,过了湘阴地界,天下小雨,路上泥泞烂路。山道弯曲狭窄,镖队经过十来里路程,前面见得几户人家,总镖头并没下马,却示意镖头下马探风,试探民情。把风观望,察看地形,经得同意,大伙下马做饭,马匹饮水进料。人是不困,马必须进行休息,补充体力,虽是常年经历爬山涉水的马匹也不得不进料。镖队人各施其职,严格按照兵营军规制度实行,镖头里也有几个早年行过军,打过仗的军官。日过正午,总镖头已下达命令,天黑之前必须通过三口寨,夜宿凤凰城。
正要上马,镖局探路人马从三口寨方向奔来,耳语一番,说是三口寨寨主同意我昌隆镖局路过,总镖头不动声色。二三个时辰的路程,前方显出一平阔之地,方圆二三百里,中通一条石板路,宽约五尺有余。两边田地池塘,花香飘溢,水光万倾,两眼相望,四面青山环抱,绿树青缦,山脚下一排木板房几首厅堂相连,大门上,窗户边雕花画栋。门庭两侧,石狮威严而立。四处了无人烟,正要前行,却见路前方十字路口处,摆放一张四方桌子,铁木所制,精雕相刻,栩栩如生。正面双龙戏珠,爪踏五彩祥云,双目怒视相对。两侧有诗对而曰:世代相印撑乾坤,辈辈忠贤奏社稷。正首相雕:归隐朝凤。字迹清晰,笔画了了,苍劲有力。果见有塞外风光之气,端见气若悬河。不明是哪朝名家所赐,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笔。却有含糊其词,模糊其迹,题名其下:东野散人提笔。
此四方桌上,有酒有肉,香味扑鼻而来。上首座上一位八十开外的老者,花白头发,银色胡子,满脸红润、白皙方脸,天庭保满,地阔方圆,眉毛浓厚,相示不言而威,端坐神貌有严,霸气内敛,形若伏兵百万,雄兵独武,环山所处隐约藏无限杀机。久闻三口寨寨主吴震云非常之人,响誉江湖名声久矣,送其绰号:“天算神机”精谋善武,料事如神,决人先机,其人之能,非一言所尽。两旁站立二个年青壮士,左曰:姓张名贤贵,虎背猿腰,双目鹰视而望,一声不吱,一手挺护腰而立,右曰:姓张名贤礼,青布内衣,外套绸缎马卦,羽扇而侍,头贯丝巾盘发,形神与属不同,专候昌隆镖局到来。总镖头罗贯雄见识过多少阵式,看惯多少神密人物,阅历多少江湖英雄,尝试多少疆场风险。今日方见一山隔有一山高,强人手下强人横。总镖头立马打住阵脚,一看气氛不对,空气间藏匿杀怒,隐约有千军万马奔袭而来,总镖头使了个眼色,示意身旁一位年老镖头下马,这老镖头名曰:朱氏子孙,唤名常伦。少年闯荡江湖,后投兵圣祖鼻----孙子兵法派系撑门孙子明门下,担当执事之职,后因偶立有功,深得孙氏撑门孙子明赏识,提拔为撑事要职,担当要害部门。经历多年事变之险,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常得撑门孙子明的青睐,备受器重,常年跟随撑门左右相侍,问答自如。后因昌隆镖局罗贯雄与孙氏派常有来往,交往甚密,常有不决者讨教孙子明,凡事礼节有嘉,罗贯雄皆以厚礼相送,孙氏派也尽倾囊相受,决不枉留私心。昌隆镖局历来重视人才的培养与寻觅,孙氏撑门孙子明识得罗贯雄的心意,愿借心腹爱将朱常伦与昌隆镖局,以交世代之好。朱常伦笔直腰杆,发色黑白相间,根根盘吉相梳,环视相顾,不慌不忙,长得人高马大,而面相阔绰,手配宝剑来到桌前,向寨主“天算神机”吴震云请安,行了大礼。而语:“吴寨主威名远播,昌隆镖局今方途经于此,不想寨主如此器重抬爱,昌隆不幸感激,还望寨主行个方便,昌隆定当厚恩相报。”这寨主不啸于色,傲慢不语,左面立者而语:“何方来客,私闯三口寨,留下姓名,投下柬贴。”其声宏亮,贯耳入鸣。老镖头朱常明见贯场面,看贯一翻客套。朱常明也不客气,当下首坐了下来,递上柬贴,果见上云:昌隆镖局拜上几个大字,落款为总镖头罗贯雄。天算神机吴震云,与之畅酒把欢,互敬三巡下肚。此时见得朱常明说道:“老镖头情意已尽,礼数也过。眼见天色已晚,正要赶路,就请告辞。为礼数不周之处,敬请寨主谅解,它日定当登门拜谢。这寨主也是知礼数的人,如再强留,担阁镖事,延误时间,惹怒僵局之事。传出去于三口寨的声誉有损,其言语间也不好听。虽有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做罢。脸色大有不好,眼睛一时忽转不定,心内不知打定什么主意。随即命人撤去桌椅,让出道来。故做欢送之势。
镖局人等上马急走,过了三口寨七八里路,来到一处山崖路,总镖头听得风声不同,观看地形之势,听惯了此地名号。于是下令放慢脚步,示意镖头护后,分阶把守,看好货物。日已西下,来到一处略显空阔之地,林深树茂,总镖头教大家停住脚步,大伙心下领意,做好了应战的架式。不多时,林里冲去一伙强人手持家伙,拦住了去路。为首的骑高头大马,头布裹面,只露双眼,其余脸上擦黑。总镖头上下打量这伙强人,百来号人马,并没问话。手下镖头打马上前拱手说:我们是昌隆镖局,路经宝地,还望黑帅通融方便,如惹礼数不周,还望海函。镖头起身而言,意欲点破之意:先前礼品不知亲自送到黑帅手中,如若嫌少,身边银两所带不多,现供送白银二百两以供急用。请黑帅高抬贵手,日后定当厚报。这带头寨主手拿洋枪,脚穿军鞋,傲视仰头,故做镇定自若之势。虽早就听闻昌隆镖号,果见得人强马壮,队形有序。不亚于皇城禁卫之军。于是斜眼细下打量着昌隆镖局众多镖头,见得个个英勇神武,身手不凡,果不见有京都之豪气,又因人多势众,如若强取,恐怕会吃了大亏。但要如此放过,没杀了自已的名头。僵持了几分钟,双方剑弩齐拔,怒目相对之际。只有“幻影神拳”目视着黑帅的一举一动,而不动声色。黑帅灵机一动,但见得供送二百两白银,只得见好就收,做个顺水情人,收下这二百两白银,缓缓的让去路来。昌隆镖局一行数百骑,满载货物。众匪徒眼睁睁看其到嘴的肉给溜走,哪能善罢甘心,纵手放敌的。强攻不成,智取方为上策,是下打定注意。黑帅教其余下人手暂回山寨,从中挑选几个功夫好手,一行数十人,轻骑捷径而出,直逼凤凰城。
是夜凤凰城,灯火通明;悦来客栈,正要关门打烊。昌隆镖局的先头打探人早就订好东箱客房。一路的风尘奔波,洗漱完毕,迫使他们倒床就睡,一时酣声大作,早早进入了梦香。货物就放在后箱房里,门上紧锁,窗户上扣。三更天过后,店小二徐徐的拉开了后箱的窗门,随着一条黑影翻窗而进,店小二装着不知,随后走开。这黑衣人,拿去了刀子,正准备割开袋子,一时却见得那金光闪闪的黄金从破口处露了出来,那黑衣人心中一喜。正在这紧要关头,突然间,只见一镖头从天花板上降下,见得那神形之气,正是“幻影神拳”。那贼听得声音,正要从窗口跳去,镖头抓住贼人的脚,顺势一推,那贼人顺势一滚,把那贼人推去窗外,摔了个跟斗。镖头起身跳去,正在这时窗外顿时多了几个帮手,都是黑巾裹面,一齐向“幻影神拳”袭来,“幻影神拳”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而那伙贼人也并非等闲,又见人多,想在几招之内把“幻影神拳”致命于地。恐惊动了其他镖局之人。哪想在此危急之际,“幻影神拳”拿出了绝招,而蒙面人一伙也从未见识过如此招数,却在数招之后,却见得一闪电而过,身中神拳,虽中其拳,但没伤及要害,眼见不妙,一声呼叫,慌忙之中逃走了,又因是熟路,等镖头“幻影神拳”翻身再追,那伙贼人几个小跑已不见踪影。眼见得远去,“幻影神拳”又不能追得太远,恐怕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等众镖头听得打斗之声,爬起来时,那伙强人早已跑得无声无响了。众人皆暗自佩服“幻影神拳”的耳朵灵通。总镖头见得安然无恙,看了一眼“幻影神拳”知其又为镖局立下一功,暗暗称奇不已。总镖头罗贯雄吩咐大家睡觉之际,得睁一只眼睡,免得被贼人盯上。一时加派夜巡人手。说完大家只得关好窗门做罢,各自回到客房安睡去了。
天还没大亮,镖局的人已经收拾好一切行装,只待总镖头一声令下。城门还没开,本想说通城门官私通一下,早点放行过去。怎奈人马众多,风声要紧,万一走漏消息,上头追查下来可吃罪不起。正说间:城门已开,镖局进发。守城官巡视一翻,也不细察,就下令放行。出城不到二三里路,后面数十骑追赶上来,穿着官府衣着,为首的是一文官模样。一镖头答上话来:“官爷何事急匆而来。”“所托何物?”为首官员正色道。这镖头接上话来说:“所经山野草货。”并呈上放行证与他过目。这官一面推开并不理会,一面下令搜查。这镖头见势头不好硬来,眼见那手下几个奉命开箱刮袋,这位镖头顺手塞给这文官二百两纹银。一边使了个眼色说:“江湖人的事,别逼太紧。日后用得兄弟的尽管开口。”这官员见得区区二百两纹银,并没放在眼里,早就听得现报人员来报,说是镖局运用大批官银途经本地,如此良机,绝不容放过。于是大呼一声,正待下令搜查,却不料镖头幻影神拳就在靠近为首的官员身边,眼见官兵正与镖头争执。这镖头幻影神拳大喝一声:“住手,你们大人在我手中,看谁敢乱动。”几位镖头争相过来挡住了那几个官兵的退路。眼见得无法争执下去,只得让其过去。此时官兵眼见镖队远去,已无计可施,那官员定神,整理官服,意欲于众手下面前散发余威,斥说手下无能之语。此时等聚集人马再追已来不急了。
十里铺,人流如潮。日已偏西,闷热难挡。过铺几里地,昌隆镖局选了个宽阔僻净向风的地方,泉水边挂锅煮饭做菜。路上行人络绎不绝,镖头们就地休息。前头走来一阔少,身后跟随十来个把式,面对镖队抑扬而来。镖头前去问话,那阔少昂头问道:“这可知是谁的地界?”镖头上下打量一番,接话说:“可知是安公子驾到,没承远迎,失敬,失敬。”一面令下厨的来二个好菜好酒招待一番,谁知那安公子,不视一顾,说道:“谁都知道昌隆镖局乃藏龙卧虎之地,总镖头罗贯雄更是文武双全,今日特来会会。只要在十招之内能让我认输,今日之事就此了结,如若不然,哈哈哈… …那就容不得我放肆了。”这时镖内一把式见得安公子明显是来找茬,便回话道:“安公子,总镖头从来不与鼠辈动手,还是让我来领教你几招,看看你有多小能耐。”这时“幻影神拳”听得外面争吵之声,见得一个矮胖小子正在镖局之内与镖头动手。“幻影神拳”看罢多时,见得安公子所使的一套拳术怪异,江湖失传久矣。见其拳拳相扣,虎虎生威,来回几十招过后,已有几个镖头倒在他的拳下。“幻影神拳”已看清此拳来路,那安公子见得连胜几回,不觉暗自兴奋,说道:“昌隆镖局果然名不虚传,个个身手不凡,都是一些久经江湖之人,却如此不堪一击,真是可笑。”正在此时,有人来报总镖头,说是此地一霸安公子前来寻事,已伤镖局多人,镖内无人能敌。总镖头罗贯雄一听,不竟怀有好奇之心,心想:安公子仍少林俗家弟子,不顾少林名声,来插手此事,有失颜面。所使的仍是少林伏虎拳,并不在江湖行走,镖局之内的高手会遭到他的手下,也并不见怪。只是自已亲自动手,如若略胜一筹,仍是好事,如若不胜,江湖之中流传下去,日后如何在江湖之中立足。想罢多时,便走了出来,见得安公子在场上耀武扬威,好不威风。手下十几个人正在叫嚣着,扬言要踏平镖局。这时 “幻影神拳”走了出来,说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昌隆镖局放肆。”总镖头罗贯雄见得“幻影神拳”出手,心内安详许多,于是放心下来,看安公子如何应战。此安公子这边人马,见得镖局内有人应战,却见得是个毛头小子,有几分清秀之气,顿时不把他放在眼里,说道:“报上名来,大爷我手下不战无名之辈。” “幻影神拳”看了一眼安公子,说道:“小辈安知大爷之名,今天定叫你知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的道理。日后好叫你多长个记性。”安公子听后,大笑道:“乳嗅未干的小子,休得张狂,看拳… …”众镖头渐渐为 “幻影神拳”捏了把汗,十几招过后,“幻影神拳”不再躲避,见得机会,伸手间,势如闪电般直击安公子,安公子中招,不觉得一惊,不知是何拳,出手如此之快,生平未见,只听得传说中有此招数。“幻影神拳”又是一招,把安公子打倒在地。安公子见势不妙,慌忙求饶道:“好汉且住手,我认输了,只是不知好汉来自何门何派,日后也好在众英雄面前提起好汉之名。”“幻影神拳见得安公子求饶,正要放下手来,回话道:“安公子,日后可长点记性,在下‘幻影神拳’无门无派,家传绝学,天性使然。”正说着,不多时,路上来了一人,没骑马,也并不坐轿。见其模样,镖头认得是安老爷,慌忙前去请安,安老爷也回礼,时常听人说:“昌隆镖局果然声名显赫,不意犬子年少无知,竟敢跑到镖里来胡生事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几番客套后,也没有当众教训阔少,就领着众人回府了。
镖局马不停蹄,直驰飞云铺。日落时分就到,铺面大多已关门落锁,街面冷清。寻得一处小客栈将就住下。是夜月明,人静夜深之际,灶房突然起火,顿时客栈浓烟滚滚,客人慌忙乱叫声,店主呼叫店小二之声,伙计救火声,人乱如麻。镖局各镖头纷纷看好货物,总镖头罗贯雄见得浓烟滚滚,在此情况紧急之下,已吩咐大家,做好撤退的准备,保管好货物,注意人员安全。火势虽不大,店小二,伙计却难已靠近。正在危难之际,火势已经慢慢扑灭下来,可见浓烟里钻去一镖头,众镖头定眼看时,正是“幻影神拳”,此等情况紧急之下,只有他才能挺身而出,救得了众镖头一命。此时镖头各施其职,各个把守,货房里趁乱间抓住二个贼人,总镖头们也不盘问,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厉害印记看看,在身上留个记印,断其手臂,趁浓烟里就势放走,不意留下后话。总镖头吩咐众人,既无心再睡,不如趁早赶路,免得夜长梦多。收拾完毕,雄鸡刚叫第二遍,镖局已经踏上了前进押镖的步伐。
分水岭,历来是天不管,地不管。历任以来有想管者也有心无力。当然是黑恶势力盘居,土匪恶霸横行之地。官府过往者识相的都得进去烧柱香,拜个佛。意欲不留神,稍有不逊者性命难保。这里的人从不把官府人放在眼里,黑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依附于此营生。过往客商多了,日子眼见红火。
昌隆镖局要到的消息早就传到,众头目,各山寨已经做好迎接的准备。这里的大小头目以前得到过镖局的关照。这次路过,又送了不小好处。更嫌镖局的威名,路过于此以尽地主之宜。离寨十几里处,天色还早,总镖头就示意停止前进,就地休息过夜,明天一早翻越分水岭。平地烧起一堆大火,货物箱具堆放在山岙背眼处。镖头们闭目养神,围火而坐,都默不作声。突听得不远处有女子哭叫凄惨声,其先隐隐约约,断断续续而来。其声凄切如泣,大家没动,又有老妇病哎声,其声悲恸难忍。折腾了上半个夜,没完没了,似不同方向传来,时远时近。树叶上时有沙沙做响声,敲击竹杆声,声音是那么清脆刺耳。
几条狼突然窜到马匹跟头,镖头锚准就是一镖,正中头狼,其余望而缓缓散去。天已大亮,总镖头才吩咐做饭,打点行装。翻过分水岭后,山寨的各小头目眼睁睁的看着货物运送而过,心下一阵低咕,这时为首的一位人物唤名叫做:坐地虎江龙向总镖头罗贯雄拱手道:“总镖头路经宝地,请下马打尘歇脚,已尽地主之宜。山野之地虽拿不出什么山珍海味,却也有本地特产,特地恭候多时。”总镖头罗贯雄听得坐地虎江龙之言,笑道:“江头领,罗某有礼了。实在是主顾逼得要紧,近日内就得交货,实在是难已回绝,就此告别,有不周到之处,敬请见谅。”坐地虎江龙笑着道:“总镖头,镖事再紧也不是一二个时辰的事,就且歇息一下,就请兄弟们喝杯水酒,权且为总镖头接风洗尘。”听得坐地虎江龙之言,其余山寨各兄弟纷纷拿来水酒,拉着镖局把式慌忙饮酒。总镖头见得就在这二日内就已达到目的地,坐地虎江龙又拿了镖局这么多好处费,况且知交多年,也就放下心来。就地休息一二个时辰也不打紧,于是说道:“即既然江头领如此抬爱,大伙也就地休息一下,马上起程,不得有误。”“幻影神拳”见状,心下存疑,想道:“江湖人称‘坐地虎’江龙可是阴狠之人,虽然与镖局素有来往,但多半是酒肉之交,此人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心知于此险地而如同虎口般危险,须得时刻提防。果见几巡酒下肚,镖师们警觉性已消。“幻影神拳”迟迟不敢饮酒,向总镖头递了个眼色,总镖头会意,说道:“镖师们,咱们就此谢过,日后再来领教江头领的美意。”正当总镖头一声令下,那些镖头们被醉得东倒西歪,一个个扶着抢杆摸不清东西南北。总镖头心下大急,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听得坐地虎江龙大笑道:“总镖头,实在是对不住了,谁叫你甘愿为官府护送如此多的黄金,此地可不同于其它地方,黑白两道都拿你没有办法,都与我拿下,把货物给我搬走。总镖头一声令下:“众镖头护镖!”忽一时,只见匪徒们纷纷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把镖队围得严严实实。这时总镖头飞身下马,直奔坐地虎江龙而去,一掌击空,又是一掌。总镖头劈空掌在江湖之中成名已久,几十年来在江湖之中行走,未闻有过敌手。坐地虎江龙见得总镖头罗贯雄一上来就使用绝招,一时大惊,避躲过去,这时众多手下前来助阵,都纷纷倒在总镖头的手下。 “幻影神拳”见机从人群中飞身而过,直奔坐地虎江龙,打倒众多匪徒,直逼江龙。江龙岂是浪得虚名之辈,慌忙应战,对招几十招后,“幻影神拳”不敢恋战,恐生事端,拿出绝招直逼江龙而去。只见得江龙打得喏喏而退,面红耳赤,浑身是血。“幻影神拳”马上威逼江龙交出镖头与货物。此时其余众镖头也清醒过来,纷纷护镖,江龙见大势已去,却眼见得实是拿不出半点办法来。只得低头认输,没想到昌隆镖局果然是人才济济,不愧是江南第一镖之美誉。
几日的路程就到京师。镖局没有直接进城,选择了一干净客栈住下。清点人马,盘点货物,分毫没差。一面差人送信进城,回信也快,似乎有点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天选了个吉时去了客栈,手持李公公的腰牌进了城门,直接进了别院,一处宅子,四面围墙,好不威武。货物齐放在后院,由于远送搬拿,透过破口处可看到里面,金光光闪闪的黄金。如此之多,生平少见。另有一贴身宝盒不知何物,总镖头直送李公公。当面呈上,李公公见总镖头一表人才,能文能武。手下众镖头个个身怀绝技,能堪当大事,有意间收为心腹,日后能办大事。各镖头个个都亲自受封赏。大宴大摆三天,小宴餐餐不断。此刻唯独“幻影神拳”闷闷不乐,有了思乡之情,有意早归。有了钱,各镖头难得到京师一趟,到处逛逛,见见世面,却也能严于律已,也没有发生伤风败俗之事,李公公看到此处更是尊重三分。这京师不同于其它地方,乃鱼龙混杂之所。十天半个月后,众镖头无意归还回家之事。李公公看在眼,便心生一计,对总镖头罗贯雄说道:“总镖头英明神武,区区一镖局仍不是总镖头平生之志也… …”总镖头生平闯荡江湖久矣,早有意金盆洗手,有退隐江湖纷争之意。听得李公公之言,不知李公公言下何意?”于是总镖头问道:“不知公公有何差遣,但有事情,罗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公公听了总镖头的话,不竟心花怒放,说道:“有你助我,我事半功倍,大事可成矣。”李公公见得总镖头之意,说道:“先给你一个三品官衔的职位,日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总镖头无意于江湖久矣,听得李公公之意,欣然答应下来,只是手下众镖头,无法回复,因此久久怀在心中,甚是不悦。”李公公看出总镖头心意,便说道:“手下众镖头愿意留下的,都一一分封,其余不愿为官者,皆发足散伙银两回归,决不强留。”总镖头罗贯雄叹了一口气道:“只是镖中有一人,不得不留。此人武功高强,非常人能所比。此次押镖能完整无误的达到,皆赖此人之力。此人有勇有谋,文武双全之辈。如若留下此人,胜镖局十人有余。”李公公相问:“此人何许人也?姓甚名谁?赶快报上名来。”总镖头说道:“此人真英杰也,百年难遇一奇才,绰号唤作: “幻影神拳”,真姓真名早已不为人所知,江南人氏,天性一身本事,家传武学,更兼有多派武学渊源。”李公公听得如此人才,决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他日若东山再起之日,全凭此人之力。”总镖头此刻也与李公公达成协商,由于金钱收买其心,愿跟随左右,以听从差遣,日后有事,但凡事听从。众镖头也欣然同意。却见其中有一人,几天下来,闷闷不乐,从此深在宫门之内,失出江湖自由。这人暗地里听人说起这李公公的一些事来。一七尺男儿,志在四方。不愿听从一太监驱使。虽有不满之心,也没表露出来,生怕被人察到,暗地里在察看其他镖师心思。一些镖头早就忘了当时镖局友情,说道:“不情愿,那也得看在银子的份上,一年到头可多得一二百多两银子。在镖局得干二三年才能挣得回来。”又加之和其他镖头们关系好,众人不忍分离。
二三年过去了,各个都在宫门之内当差,几个镖头奉命完成一桩差事。不知何故血洗一户手无寸铁的百姓,无一活口,最后放火烧了房屋。连续几日又截杀了一朝廷命官。这镖头心有余悸,平日护镖逼不得已才下手,可杀的都是一些贪官,土匪。老天爷即将收命的人。这不等于造反朝庭,和百姓做对。本人也出自百姓,百姓就是我的衣食父母。这人与幻影神拳多年至交,就悄悄把此事告诉了“幻影神拳”,两人深深知道这一选择将断送自已的前程,但继续跟随下去,后果更加严重,不敢有此念头,更不敢拿此生与之豪赌。幻影神拳借机向总镖头请回假看望妻儿老少,两人悄悄离开了宫府。这一去一年不回,招令几次,“幻影神拳”便是起了背叛之心。李公公哪恐善罢甘休,虽然知道“幻影神拳”武艺高强,但李公公张罗了天下下英雄,对付一个“幻影神拳”足足有余。心想:即已趟了这口浑水,就没得回头的岸,世上只有死人才能让李公公放心。既然总镖头这等人物都能为他所用,可想李公公势力如何就不用多说了。这就出现了开头一幕,天下忠于李公公之辈齐聚江南,捉拿“幻影神拳”。“雕人令”就这样拉开了序幕,幻影神拳还浑然不知。只耐天性一身武功,就这样断送在自已不屈不饶的精神之中,和忠于百姓与朝庭之间做了冤魂。
这个故事令人津津乐道,可喜,可悲,可歌,可泣,令人感动不已。净化了心灵,陶冶了情操,充满了对人生的期待,激动了对人生的斗志。
雪一下就是几天,积雪齐膝,屋檐下,冰柱成帘。山雀们已忍耐不住饥肠辘辘,成群结队在屋旁边觅食。冰冻的天气还会延续,猎狗们已来不急等待主人的命令,天性的职责迫使它们早就驰骋在这片广袤的林海雪原之中。早餐还没熟,随着几声不寻常的狗叫,主人已知道猎狗们已带回了它们的猎物,多半是一些小动物之类,洗剥干净,下酒品尝。农忙季节已经过去,冬闲时节也不能停下工夫,几缕缕阳光透过窗口,落在饭桌上,先贤喝完最后一口酒,老婆已经准备好了上山守猎的随身用物,最小的儿子刚满十五岁,也参加这场守猎行动。厅堂对面是他的弟弟先都,五短身材,精干有劲。一随十来人,整装而发,傲雪大猎狗早就按耐不住,领锋在前,秋黑大猎狗绝不逊色,两猎狗并驾齐驱,后面十来只猎狗随影呼声紧随着。翻山越岭,如驰平地;穿林登崖,如踏原野。半日的路程,深山老林处,报警鸟已在高高的树冠上鸣叫,伴着十来人踩在积雪上嚓嚓声,树冠上积雪掉落声,清脆可闻。久惯的猎户,他们有自已的茅舍住地,虽简陋,但能挡风僻寒。头天里,安顿好了食宿,明日朝雷公岭碰碰运气,沿路几只寻食的斑鸡,牛哑巴瞄准一枪,一只斑鸡挣扎了几下,猎狗飞速奔扑过去叼了回来。野兔,竹鸡顺手打了几只,有的只能远远的看看,转眼间不见踪影,再好的猎手,再好的猎狗也只能望而兴叹。老虎,豹子时有碰到,没得机会下手,最好不要触怒这些深山主宰者。更有灵性者,闻到有人迹活动的气息便远走高飞,不再回转停留此地。三五天,或十来天,半个月,每回不会落空,总有猎物落网。年关已近,先贤,先都两兄弟正和大家商量明日下山,把猎物卖个好价钱,正喝酒畅谈之际。但听得远处传来秋黑与傲雪追赶猎物的叫声。时近黄昏,雪地里通透如昼。借着雪光的反照,顺着猎狗的声音,牛哑巴和几个兄弟背着猎枪闻声而去,先贤,先都也喝罢了酒,不敢大意吩咐了儿子去接应牛哑巴,担心有失。几声鸟铳过去,先贤听得猎狗的声音不同寻常,只好留下先都看守猎物,于是操起猎枪,离开茅舍,随着脚印而去。果不去所料,远见一只野猪在逼近,十几只猎狗紧跟其后,先贤躲在大树后,声音渐近,先贤已经做好开枪架式,野猪虽已受伤,但并没伤及要害,凶猛异常。机会一容即逝,先贤当机立断,喵准了猎物,“呯”的一声,先贤就地一滚躲在另一颗大树后。野猪拟声而致,一棵碗口大的松树应声倒地,猎狗一涌而上,野猪拼死反抗。怎耐狗多,野猪势单,殊死反抗已同夕阳日下—气势不在,牛哑巴等人也陆续赶到,先贤见野猪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力,方从树后探去头来,“嘘”了一口气。
回到茅舍已经是三更天了,只得煮酒做饭,收拾行礼物品,匆匆的喝了几口酒,带好猎物,沿途不停歇息,领头的猎狗已到家报信,媳妇们满脸堆笑,半路里从他们的肩上挑回了重担。回到家时,天色已晚,吃完晚饭已是深夜。
春耕夏忙秋收冬守,娶妻生子,延续香火。生老病死,怡养天年。些地唤名南峰岙,周氏荣字辈的人在这里开疆辟土,到先贤,先都已是第二代,这岙里都是一个祖公遗留下来的,因此血脉相连,平日里称兄道弟,过年过节或是喜庆做寿也相互送礼,互相祝贺。这日子一来,得张灯结彩,操办大事得有个主事的,谈不上私塾几年,但也得会几副对联贴贴,沾沾气氛。这南峰岙里虽人丁不衰,但对笔墨之事,了解甚少,得去请人。从南峰岙过去七八里路,便是蜈公岭,这方圆几十里有事的都来请他治办。一行小路,到时却见得几栋木板房子散落在四周各地。先贤带着他的大儿子去请,熟人熟路,随着一阵狗叫声,来到了一栋木房门口,石板铺亭,屋内地面木板平整,时新家俱干净,各类器物摆放有序。家里的主人赶去狗,互相问话,女主人洒酒端菜,干净利落。几口酒落肚,便说明来意。这里的人家也都姓名周,与先贤他们也同属一房,此家主人唤名周先知,是一个地道木匠把式,会营生挣钱,家里的家具一应俱全,写对联主持事务只是他的副业,虽然后来方圆里也有几个读过书的,上过私塾,却并不知名,久而久之大家习惯请他。说起这个先知师傅,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闲着,常年带着儿子,徒弟在外帮人建房做家具,修老屋(棺材)。家中老婆,儿媳,女儿,孙子留在家做农活,操持家务。先贤赶了大早,原想碰到先知,说说情况,谈谈家俱事宜。没想到还是落了个空,因为事急,女主人没有耽搁,就此道别,就去寻他男人去了。先贤也不干等,和儿子回家还要忙别的事情。
按当地习惯,操办了婚事,帮儿子娶媳妇可是头等大事,父辈的心愿是让儿子成家立业,妻贤子孝,开枝散叶。女儿有个好归宿,子孙发达,也就心满意足。并不图子女有多少回报,死而无怨。
大儿子已成婚,来年又抱得胖孙子,先贤喜从心来,做起事来更是卖力。已见黑发霜染之际。这喜事也真是一件接一件, 大女儿也长大了,正应了那句老话,一家有女千家求,来做媒者一个接一个,应不过来。这方圆十里八里的都托人来说亲。先贤并不急,这女儿的终身大事也不同于儿戏,说嫁就嫁,又不能失了体面,怎得稳妥,来说的几个媒婆有相熟的,先贤也对男方知底知根,看得上也门当户对,对媒婆也没有直口拒绝,只推说女儿年小,待到明年开春再说。一面好菜好酒招待,这些媒婆可是个精,他们虽不是惯媒,却也常年奔走于各村各户,游舌戏说大门大户之中也是常事。当然也是见过一些大场面,也能辨音察色,听得意思。当然欢喜,成事了也少不了男方的好处,于是酒过半巡,南京之天,北京之地的说了起来,先贤当然也帮腔,插不上话被视为没见识,没面子,话当投机。只吃得过红光满面,酒醉饭饱,媒婆尽兴而去。
取儿媳是隆重的,不惜动用家底。然而嫁女儿也不能草率,总得做几件象样的嫁妆陪送,以显家资,沿途乡邻也会夹道观看,先贤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也不肯落后。木材早就准备好了,木匠先知也事先打好招呼。这几日就进门,早先预算了做个十台,八台的家俱,与老伴合计,加酒饭开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心底下咬了一下牙,算是下了决心。
半夜里老伴就起床做饭,先贤也起床准备一些木材及木马家伙,还没准备妥当,先知和徒弟们就进门了,比先贤预料的还要早,先知半白头发,苍劲有力,徒弟们放下木匠工具,就帮忙搬运杉木,先知没动,仔细打量着杉木,先贤忙叫老伴准备酒菜招待,老伴是个明理人,见师傅进屋,不用先贤叫唤,已准备了坛子菜给师傅下酒,先知并没听,只是说:“先不忙吃,把材料搬完看看,免得耽误了工夫。”大半杉木已经堆放在厅堂里,酒菜已上桌,老伴喊先知师傅们喝酒,吃饭。先贤住了手,小徒弟端来洗手水。饭间说起做哪几样家具,好对样下料。做一件什么家具,几个工时,都是有规矩的。几件家具下来,邻里都会来观看,品头论足,说长道短。当家的妇人,内行人看时暗暗夸赞不已,做工细致,手艺无可挑剔。一件家具要传好几代人,也能完好如新。
这趟活一做就是半个月,眼看就要做完,先知木匠师傅心也宽了,一桌人喝酒正酣。话匣子也开了,天之南,地之北的说将起来,先贤是个猎户,当地人称把式,自然也不会输在哪里。先知几十年木匠,哪里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在座的各位也跟随先知师傅不小年头,论手艺,能力。其实早可当另立门户,私自请他们做家具家伙的人家也不少,只是师傅的名声太响,待他们也不薄,更想的是向师傅讨教几招未传的神墨功夫,以便日后能有个支招的绝活,深得师傅的真传,出人头地。徒弟们跟随先知闯过不少地方,有见识,识体面。在山识鸟性,在水知鱼情。也有能说会道的,只是师傅在场,这风头可不敢随意出。这日里说的可是徒弟们从没听说过,也一辈子以来没见过的事。先贤提的头,说起柏岭溪上面一户人家来,这户人家屋前屋后果树满园,旁边有一眼泉水,唤名蝴蝶泉,秋日里成千上万的蝴蝶在泉边飞舞,或聚在泉边沙地里成行成队,当地人便唤此地为蝴蝶泉,便得此名由来。屋旁有石板路直通泉边,近看泉水从岩石里头趵了出来,碗口那么大,发去咕咕的鸣声,这样大的泉水并不见怪,也并不称奇。只是泉水流向不足几丈外,有一天然而成井口,四面犬牙交错岩石,泉水注入不满不溢,夏天阳光的照射下,也显得深不见底,四面水草茂盛,井里小鱼小虾泥鳅有名的没名的不可一一指出。返回屋内,房子四周是土砖而砌,里面是木板相隔,先贤打猎时经过,屋主人非常好客,路过必有好酒喝,此家主人总是笑脸相迎,劝酒陪喝,先贤也是酒量高的人,不觉得时时被他灌醉,屋主人却露去慈祥微笑的脸来,满心欢喜。先知听得先贤的话来,微微点头说:“贤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家主人是个秀才,后来中过举。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搬到这蝴蝶泉来。当地人都知道这井泉崖风水并不看好,更有识得天相之人称:这是一口天赐咒语之泉,非其主不可守,非其德不可居。原来住的几个猎户都已帮走,这里的土生土长的明理人都知道,人都是泉水发去来的,多大的井就发多少人。泉水是自然成形,而井是人为修建,用来蓄水以供大家使用。这井泉崖天然成形,其形大略相同于女人的生殖,而其泉水所流其渠值似男根之茎。住在这里的人只生女娃,生得男孩也难长大成人。这秀才虽然博学有才,却不懂得天道变化,易经理数这些道理。先知喝了口酒说:“如得三午之子必成大器。这可难闯到。”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此乃常理。先贤也略知其中奥秘,当然相信这话,众徒弟也深知此理,却没有师傅那么懂,伏羲八卦也不是那么好学,难已溶会贯通。先知正起身做事,先贤老伴见得如此,拿出女儿和未来女婿的八字给他算算,看两人合不合。先知从不推辞,也不摆师傅的架式,权当消遣。徒弟平常早就去做事去了,哪有这等闲工夫观看。今天情况不同,谁也没走,从师傅手里拿回八字,相互传阅,暗暗推算,也试验一下自已算的与师傅有什么不同,先知的脑里没有这种教好徒弟,饿死师傅的念头,只怪他们偷懒,从不责怪他们学走了自已的学问。徒弟中有创新技高的或是超过师傅的,先知不气,反而高兴,当着众徒弟必大加赞赏表扬一番。这种师傅自古以来可不多见。先知掐指推算一下,说去了真情,说得与其他八字师傅不相上下,先贤心中暗暗赞叹不已,老伴心中欢喜,却没露出声来。
不说先贤嫁女如何风光,如何般配。先知回到家里,难得休息了几天,秋收季节又来,家里脱不了身,况且主顾也要忙于收割,也不急于这几天半个月, 家里闲事虽多,家妻儿媳足能应对,她们通情达理,任劳任怨,口碑甚好。平常也不指望他们帮多少忙。习惯了劳作,闲下来闷得慌。先知叫了儿子,上山伐木,来年有空准备在宽阔地加盖几间木房,儿孙满堂,屋房不多,有几年想法了,一直因事耽搁下来。于是上山来转悠,量材而用,选材适当。秋日堪比酷暑,山林背风处,热汗如注。习惯了忍饥耐饿,看熟了烈日当空。树木已齐,剥了皮,凉干,藏到背眼处,放到冬日里,或来年春上扛回家,这是山里人的一惯做法。下山时路过井泉崖,直穿土里段回家的路要近许多。年轻人忍耐不足,当然想进井泉崖的老谭家讨点水喝,先知横眉瞪眼,儿子只得忍受,不敢造次。一进井泉崖,顿时精爽神怡,一身的热气,和疲劳转眼间烟消云散。太阳还是老高的在天空挂着,但一下山便是黑夜,先知急走,迎面转弯处,遇到老谭担着一担红茹回家,这老谭放下扁担,笑喝喝的向先知打着招呼,非得拉先知进屋喝酒歇凉不可,一面说着:“下山路快,不用半个小时就到,又是熟路,担心什么。”先知分得清楚,看得明白,老谭也是一个好客的人,又不好回绝,经不住几句话的好言相诱惑。这老谭外表看似一书生气息,文弱不堪。从刚才拉扯的劲道来看,力气可不小。一担红茹小说也有二三百斤重,却也健步如飞。坛子菜端了上来,老远就闻到了酒香的味道,正当口渴难忍,先知却也不乱礼节,儿子虽然年轻,但也不敢乱来。这先知也确实能算,算得准,老谭一直生了五女,当真是没生一个儿子来。见得这几个女儿长得水灵标致,老谭当着外人的面,心情从不外露。让人看到,多有不好。没有男丁,别的不说单讲养猪过年都杀不死,还得请人,也没有愿意的,三十大年的砧板—-没空,你想女儿大一个嫁一个,原来热闹的家,一下子就空了下来,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女儿没嫁之前当然是这个说法,一旦嫁人,是人家的了,嫁得好逢生过节送点礼来祝贺一下,也有好的农忙季节来帮忙,竟毕不多;也有给钱给物的,那是家势好的人家。但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自己的家事都忙不过来,哪里还能照顾上岳家;再亲也亲不过自已的肚皮,再好也不能自已不顾。人之常情,老谭哪有不懂。先知也不是一次坐在老谭家喝酒。虽谈不上世交故友,却也投机相缘,言语得当。不意空闲间说去了一句话来,教老谭如此一番,定能生个一男半女,老谭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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