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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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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西闽,著名作家。1966年11月生于福建长汀。曾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部队服役21年。
1984年开始发表小说,在《收获》《天涯》《解放军文艺》《昆仑》《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等刊发表过小说,出版《好女》《死亡之书》《崩溃》《血钞票》《尖叫》《拾灵者》《幻红裙》等长篇小说十五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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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我叫李土狗,我知道我快死了。其实我早就该死了,能够活到现在,不是福气,而是折磨。
我该有90多岁了吧,村里的人都说我是老妖怪,那些青年人说我是出土文物。
多少年来,我孤身一人,栖身在小镇西头的小泥屋里。我已经习惯了孤独,可我总会想起过去,想起那战火纷飞的岁月。
过去的岁月温暖着我,也使我疼痛哀伤,包括那些久久不散的硝烟,那些伤口,那些粘稠的鲜血和焦糊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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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我七岁那年,爹娘一前一后相继地死去。村里的一个叫黄七姑的孤老太太收留了我,让我住到她家里,和她相依为命,尽管如此,我还是像一条野狗般在山野村落中乱窜。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每天到了黄昏时分,我才会拖着疲惫的脚步,朝小镇西头那棵老樟树旁边的小泥屋走去,那小泥屋就是黄七姑的家,也是我的家。那时,满目凄惶的黄七姑站在门口,等待我的归来,我出现在她眼帘时,她就会伸出干枯的手,朝我不停地挥舞,并且大声地说:“土狗,快回来吃饭——”
那些夜晚在记忆中显得十分阴冷。黄七姑会在黑暗中把我搂在她的怀里,冰凉的眼泪滴在我脸上,她在暗夜中的声音充满了怜悯和慈爱:“孩子,你的命苦呀!我要是死了,你可怎么办?”我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我什么也看不到,包括黄七姑落泪的眼睛,以及她松树皮般的老脸,无论她对我多么亲近,明天会怎么样,我一无所知。我的命运漆黑一片。
小镇上的人都像躲瘟神般躲着我,仿佛怕我给他们带来灾祸。
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的人,连我路过他们家门口时,都会凶恶而鄙夷地朝我喝道:“丧门星,走远点!”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倔强的我听了这话就站在那里不走了,怒视着他们。他们会变得特别愤怒,好像我挖了他们的祖坟,朝我吼叫:“滚!滚得远远的!丧门星!你再不滚,我就放狗了!”我为什么要滚?那时,我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我企图和他们对抗。可是我错了,我的力量竟然不如一条狗,他们把看家狗放出来后,吃亏的当然是我。
我的身上有几块伤疤,就是小时候被大户人家的看家狗咬的。被狗咬伤后,我没有哭,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如何忍受痛苦,我拖着血淋淋的腿回到家里,黄七姑心疼得老泪横流,边给我处理伤口边骂那些狠心的富人。我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一个道理,富人和穷人是水火不相容的。
2
野狗般的我也有朋友。
那是猎人上官明的儿子上官雄,他和我同龄。
上官明是我童年时的偶像。他经常扛着**从我的家门口经过,独自一人往深山老林里走去。我还会看到他经常带着猎物回来,有时,他会朝我笑笑,把一只野鸡扔到我面前,对我粗声粗气地说:“拿回去让七姑炖给你吃吧!”我迷恋的不是那些猎物,而是他身上野蛮的气息和那杆**。
我想我要像他那样粗壮,而且拥有一杆**,那些大户人家的狗就不敢欺负我了。
上官明并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人,我经常会在他上山的时候,跟在他的身后,他会回过头来把我赶走。我只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里充满了惆怅,他要是我父亲,我的命运会不会改变?
上官明同样不让他儿子上官雄跟他上山打猎。我们会坐在汀江河边的沙滩上,讨论着上官明的问题。上官雄说,他父亲从来不让他碰那杆铳。我们对那杆铳十分地神往。我对上官雄说,什么时候把铳偷出来玩玩?上官雄的脸上出现了恐惧之色,他说,如果那样,他父亲会把他打死的。
有一天下午,上官雄把**偷出来了。我觉得奇怪,今天上官雄吃了豹子胆了!上官雄说他父亲中午喝醉了,现在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呀,就把**偷出来了。我们来到了河滩上,琢磨着**的构造,还把**抬起来,对着河边树上的鸟雀瞄准。可惜我们不知道怎么装填铁砂和**,上官雄也没有把铁砂**偷出来,否则我们非要放上一铳过过瘾的。不过,**在我们手上,我们还是增加了许多胆气。在河滩上玩了一会儿,我就提议到镇街上去走走,上官雄答应了。
我们来到了小镇的街上,人们并没有因为我的肩膀上扛着**而对我刮目相看。到了土豪刘世清的大宅门口,我放慢了脚步。其实我心里忐忑不安,害怕刘家放出狗来咬我,我腿上的伤疤仿佛发痒起来。我肩膀上的**还是给我壮了胆,上官雄也给我壮了胆,因为他父亲,长岭镇没有人敢欺负他。刘家大宅的大门洞开,那条凶猛的大黑狗坐在院子里,朝我们虎视眈眈。我心里说:“恶狗,老子迟早要杀了你!”就在这时,大门里晃出一条瘦长的身影,他朝我大声喝道:“你这个丧门星,怎么又来了?还不快滚!”
此人是刘世清的管家刘猴子,我看到他怒火就往头顶上窜。我把**从肩膀上取下来,端在了手上,对着刘猴子,大声地说:“我为什么要滚,这街道难道也是你家的?你今天敢放狗,我就一铳轰暴你的头!”
上官雄也说:“刘猴子,你凭什么让土狗滚!”
刘猴子冷笑了一声说:“小兔崽子,我看你今天想找死了!你有种就朝我头上轰呀!”
他边说边朝我逼过来。
这时,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你……你别过来,我真的要开枪了——”
上官雄知道**里没有装填铁砂和**,根本威慑不了刘猴子,他心里也十分焦急,不知道如何是好。
刘猴子继续冷笑:“你开枪呀,开呀!朝我脑门上开呀!”
他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一步一步往后退着。
小街上许多人围拢上来看热闹,窃窃私语,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就在这时,刘家大宅里走出了两个壮汉,那是刘家的家丁。刘猴子见他们出来,就吩咐他们说:“快去把这小兔崽子手中的**缴了!”那两个壮汉猛虎般朝我扑过来,我大叫一声,想跑也来不及了。
他们夺去了我手中的**,我还被其中的一个壮汉一脚踢翻在地上。这次,刘猴子没有放狗出来咬我,他们把**夺去后,就进了大宅,把大门关上了。上官雄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哭着对我说:“土狗,铳被他们缴了,我怎么回去向我爹交代呀?”
我也束手无策。
我们重新回到了河滩上,面对着沉缓流动的河水,默默无语。上官雄一直在流泪,抽泣着,我想了很多话想对他说,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是我连累了他,害他有家难归,他父亲酒醒后知道这事,不剥了他的皮才怪。这事是我的错,我不能逃避,所以,我必须陪着他,他如果去死,我就陪他去死。
入夜了,我们还是不敢回家,坐在汀江河边,不知所措。
流水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要将我们吞没。
我们不知道,小镇上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因我而起,也埋下了祸端。
有人把我们发生在刘家大宅前的事情告诉了上官明。上官明到晚上了,才从床上爬起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取了把砍柴刀,在磨刀石上磨得锋利,然后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拎着锋利的砍柴刀,出了家门。他老婆抱着三岁的小儿子,眼睁睁地看他出门离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心里十分清楚,男人要做的事情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上官明来到了刘家大宅的门口。
他还没有到来,刘家大宅门口就围满了人,人们的表情各异。开始他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什么,上官明高大壮实的身躯出现在刘家大宅门口后,人们就鸦雀无声了。上官明的表情严峻,眼睛里散发出一种杀气,小街上也弥漫着一种杀气。
上官明朝刘家大宅紧闭的大门吼道:“刘猴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大门里传出一阵狗吠。
看热闹的人们心都提了起来,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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