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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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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此生第一眼

    琉璃窗上贴着大红喜字,云锦被褥堆满床,纱帐绣的是百子千孙,红绸缎点缀箱笼。门外已是夜色沉沉,屋内明晃晃的鸾凤红烛,却将婚房照得透亮。

    喜娘笑:“请驸马挑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这一声,千叶蓦然睁开双眼。

    面前是红彤彤的喜帕,她是出嫁的新娘,正凤冠霞帔坐在婚房的喜床上。从喜帕底下探入寓意称心如意的秤杆,眼看着就要和从未谋面的驸马相见,千叶顶着沉重的凤冠忽地向后避开,道:“驸马稍等。”

    秤杆停了下来,屋子里有一瞬的寂静,待所有人缓过神,忙听喜娘尴尬地说:“公主,吉时已到,您该与驸马行合卺之礼,您……”

    千叶却晃了晃脑袋说:“你们,都下去吧。”

    十三年前,当今皇帝的胞兄,睿德太子战死沙场,太子妃殉情自缢,留下五岁的女儿千叶郡主,八年后先帝驾崩,次子成亲王登基继位,册封侄女千叶为安国公主,享受帝女尊荣。

    今日安国公主下嫁,皇帝赏赐了半副皇后仪仗为她送亲,可是所嫁的驸马,却是才被朝廷招安,天下第一山寨的少当家。

    堂堂公主,嫁给山贼强盗,从旨意传出听政殿的那一刻起,千叶就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此刻驸马梁定山正站在喜床边,一屋子的人都尴尬了脸色,他手中的喜秤悬停在半空,喜娘抿了抿唇,终究没敢说什么,朝驸马匆匆一福身,示意所有人都随她出去。

    凌乱的脚步声随着房门被合上而消失,千叶知道那些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她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待,而隔着一层喜帕,素未谋面的丈夫此刻是怎样的神情,她也猜不到。

    “这些庸俗的礼仪,都免了吧。”千叶淡淡一言,伸手扯下喜帕。

    此生的第一眼,千叶分明记得堂姐的刻薄,嘲笑她嫁了凶神恶煞的山贼,那面前这温润俊美的翩翩公子是何人?礼服上金线绣的祥云,让他在烛光里熠熠生辉,而那浓眉星眸,更仿若天造之物。

    忽见公主自行扯下喜帕,梁定山也是一怔,眼前的女子肤如雪唇如樱,镇定里多一分不安,冷漠里少一分无情,这若能微微一笑便要倾国倾城的美人,就是他的新娘?

    “臣,梁定山,参见公主。”定山朝后退开,屈膝行大礼。虽然从此是夫妻,可君臣有别,他明白自己在妻子面前永远都要矮一截。

    半个月前,天下第一山寨神鼎寨归顺朝廷,年轻的少当家梁定山,便成了如今的神山侯,皇帝为表招安诚意,更将安国公主许配与他。

    降服神鼎寨,是先帝遗愿,不能看着千叶长大成人,必定是先太子的遗憾,如今两件事皇帝都做到了,对于先帝对于他英年早逝的兄长,总算有了交代。

    只因婚礼仓促,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半个月里变出一座像样的公主府,皇帝便命侄女婚后暂时住在夫家,待日后公主府落成,驸马再随她迁入。

    见驸马伏地行礼,千叶恍惚彷徨的心才冷静下来,一面捂着嘴侧过脸咳嗽了几声,说道:“驸马请起。”

    听见公主咳嗽,定山眉间微微一皱,而他心中本有掂量着的事,起身后便垂手侍立,打算先听公主吩咐。

    千叶的心突突直跳,她的丈夫就在眼前,可方才一眼后,再不敢将目光停在他身上。眼下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嫁给了一个俊美非凡的男子,这天下第一山寨的少当家,并不是堂姐她们说的恶魔一般的长相。可她见过太多道貌岸然的人,又怎么敢对素不相识的人放下戒心。

    “驸马,我在婚礼前偶感风寒,尚未痊愈,今日身体不适。”千叶用了尽可能婉转的言语,希望梁定山能明白,她不愿同房的意思。

    定山闻言,却是心头一松,他自然明白公主的意思,而这恰恰也是他所想的。

    “今日疲于应付往来宾客,不知公主凤体欠安,未能及时前来问候,是臣的疏忽,还望公主恕罪。”梁定山躬身道,“请公主早些休息,臣明日一早再来向公主请安。”

    没料到驸马这么爽快并有礼貌的地答应了。曾想过,这些山里来的人,本性便不服朝廷的束缚,自己若以公主之尊对驸马提出各种要求,可能会遭到厌恶和反感,甚至被暴力相待。毕竟她是个孤女,这世上已没有能庇护她的人,驸马又怎会有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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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没想到会回来这里

    可到了这一步,为了避免她不愿屈就的事,唯有以公主威严压人,说出那番话千叶尴尬且不安,好在一切总算顺利。

    梁定山行礼后,抬头正遇上千叶看着他,彼此的目光交汇,但千叶很快就避开了。

    定山亦没有滞留,礼貌地退出婚房后,顺手将门带上。门外头,除了公主贴身的宫女,喜娘与宫人们都已经离开,那宫女小小年纪乖巧地站在一旁不说话,似乎早料到了这样的光景。

    定山转身见院门外晃过熟悉的身影,他淡淡一笑,便朝门外走去。

    夜渐深,婚房里的灯火熄灭了,守在正院外的下人将消息送来书房,梁定山正坐在书案前写信,他身边的人笑道:“既然公主身体有恙,明日可要请大夫?”

    说话的,是神鼎寨三当家的独子卓羲,方才便是他送走了宫人后,在院门外等定山。

    而神鼎寨的人,并不像世人所想象的是只会打家劫舍的强盗,卓羲便一直在京城跟随名师学经世之道,只因身份特殊不能出仕。没想到神鼎寨会有解散的那一天,如今侯府中大小事务皆由他打理,而不久之后,也将要随定山一同入朝为官。

    “她气色不坏,宫里的人也没有额外的嘱咐,所谓的病多半是假的。”定山淡淡一笑,将信函封好交给卓羲,“我本也想过,公主必然不愿与我婚配,既然她主动表示要保持距离,我又何必点穿,往后彼此就这样客气着,也不是坏事。”

    “公主样貌如何,秉性如何?”卓羲问。

    “匆匆一眼,没说什么话,样貌……”梁定山回忆那美丽的容颜,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只道,“有机会你自己看吧。”

    卓羲道:“公主双亲早逝,听闻当今皇后与她很不和睦,这样的人生,不知会将公主磨出怎样的性情,也不知道她背后还会有什么故事。定山,我们要有所防备,毕竟朝廷对我们依旧是敌对的态度,我们决不能轻易放下戒心。”

    定山默默地听着,吹灭了书案上的蜡烛,“早些休息,这封信替我寄给二娘,这里已经都安顿好,她们可以来了。”

    屋子里忽然暗下,只听见卓羲问:“她也来吗?”

    定山显然有所迟疑,应道:“兴许。”

    一夜相安,天明时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千叶心里猛地一颤。

    不知今日等待她的恶作剧是什么,也不知道今天又要为了什么事付出代价,但这样的恐惧在彻底清醒后就消失了,她想起来自己已经出嫁,已经离开了那座皇城。

    “棉花。”坐起身,千叶轻唤。

    纱帐外悉悉索索的动静后,探入一张娇俏的脸蛋,名唤棉花的小宫女揉着惺忪睡眼问:“公主,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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