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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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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

    此时三更钟方敲过没多久,姜妤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眸子,瘦削的手指用力按着起伏的胸口,连连喘息。

    姜妤缓缓起身坐在床铺之上,掀开软软垂下的鹅黄纱帐,锦衾亦顺着她的动作滑到了地上。外间守夜的婢女察觉到了里屋的动静,便忙不迭地捧着烛台走了进来。

    她,不是被萧泽下令烧死在冷宫了吗?可这里陈设,她再熟悉不过了,这分明就是她旧时的闺阁!

    难道是上天垂怜?她竟没有死吗!

    婢女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小姐,可是梦魇了?”

    姜妤稍稍平复了心绪,在微弱的烛光中勉强辨清了婢女的脸,只觉有些陌生:“你先将屋里的烛火都点上,再把镜子拿来。”婢女依言递去一面雕花铜镜,姜妤惊悚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抚上自己的脸颊,这分明……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她压低了声音:“快告诉我,如今是何年月?"

    婢女瞪大了眼,实在不解自家小姐,怎的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

    “小姐,今日是崇庆二十一年六月初七呀!”

    姜妤的手忽的一松,铜镜哐当落地,她竟是重生了吗?崇庆二十一年……那么如今的她应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她竟没有死,反倒回到了十六年前!这样离奇古怪的事儿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这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可老天爷既给了她重回一世的机会,她也必不会辜负,无论如何,今生,她定要向姜婉与萧泽讨回这笔债。

    姜妤生母安氏弗如出身江南世家,安氏世代书香,是江南出了名的清贵人家,只是到了姜妤外祖安邑德这一代,人丁不兴,膝下只得了安弗如这一个独女,安邑德对这个独女爱若珍宝,只恨膝下无子,他日女儿出嫁得不到兄弟帮衬,唯恐女儿受了委屈。

    按照族里的规矩,女子不得继承家业,安邑德膝下无嗣,就需得从族中子侄辈里择一人过继,可他只怕自己身后,爱女受人欺凌,便一心为安弗如挑选青年俊彦,以做来日倚靠。

    直到姜从文上门求亲,安邑德见他人品才貌皆是上乘之选,便应了这桩婚事,以十里红妆相赠,嫁妆之丰盛令人咂舌,总数不下于十万金,如此风风光光地将安弗如嫁进了平远侯府。

    昔年二人新婚燕尔,好似蜜里调油,不多时,安弗如便有了身孕,安弗如的陪嫁丫鬟王如碧自荐枕席伺候姜从文,二人一前一后皆诞下一女。

    可惜安弗如红颜薄命,撇下六岁稚龄的幼女,早早便撒手人寰了。姜老妇人怜惜姜妤年幼丧母,便将她养在膝下,只是姜老妇人年事已高,身子越发不济,虽疼爱姜妤,却不能时时看顾,姜妤困于侯府内宅妇人之争,便是有委屈,也多半咬牙忍下了。

    前世的她虽如寻常世家贵女一般长在深闺,对政事也并非一无所知,萧泽是崇庆帝第四子,非长非嫡,生母出身卑微,虽有贤名,但在诸皇子中却并不被崇庆帝所看重。

    那时,她一心爱慕萧泽,直到崇庆帝赐下赐婚圣旨,竟成全了她的思慕,叫她喜不自胜。

    那之后,她与萧泽新婚燕尔,本该蜜里调油,却见萧泽日日苦闷,多番询问下,她也明白了崇庆帝并不看重他,多半只是望他做个富贵闲王。

    萧泽为此终日愁眉不展,她为萧泽空有抱负而不能一展拳脚而揪心不已,昔年母亲留下的嫁妆,悉数存放在库房,钥匙由随安弗如陪嫁的老嬷嬷保管,等待姜妤长大出阁再为姜妤添妆,只是这位老嬷嬷不知怎的急病去世了。

    因为姜妤当时年幼,不通世事,这笔嫁妆便连落入了张岑珍手中,她年岁渐长,本该拿回母亲的嫁妆自行打理,直到王如碧上位,巧言哄骗姜妤侯府用度吃紧,出不入敷,架不住王如碧哭泣恳求,姜妤便应允了王如碧支用嫁妆。

    王如碧年年都会给姜妤看账册,几处庄子上的产业本该是欣欣向荣的,却不知怎的连年亏损,投到别处都钱财也多半没了影儿。

    那时她也不懂账目上的事情,随随便便被给王如碧糊弄了过去,余下的钱财自然也就入了王如碧的腰包。

    后来这笔也随她陪嫁入了王府,只是她的嫁妆看着富贵,却无士族底蕴。昔年母亲陪嫁的古玩字画珍宝几乎不见踪影,还有京中好几处庄子的契书后来竟成了姜婉的私产。

    不过寥寥数箱金银首饰与现银,只不过姜从文好面子,女儿嫁入王府,自然不能寒碜了,安弗如的嫁妆虽所剩无几,但侯府置办的嫁妆倒也算丰厚。

    后来,为了萧泽的前程,姜妤索性便将剩下的嫁妆折现,所得银两悉数交与萧泽往来官场交际应酬之用。

    萧泽那时倒也争气,几件差事办下来,都干出了成绩,崇庆帝也对他渐渐关注起来,给了萧泽培植亲信机会,无形之中,给萧泽日后夺嫡的计划添了一份助力。

    姜妤思及新婚之夜的敷衍,想来那时萧泽娶她便已是很不情愿了,何况他钟意是如姜婉那般温柔小意的女子,而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个任性骄横的俗人,却还占据了正妻的名分,自然叫他不快。

    也怪自己,瞎了眼盲了心,所嫁非人,才落得如此下场。

    心中烦闷,姜妤挥手示意婢女退下,她坐在榻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拉着她素日钟爱的纱帐,忆及过往种种,一夜未眠。

    翌日晨光熹微,便有婢女端了温水服侍姜妤更衣梳洗,一番折腾后,姜妤便坐在妆台前,随手把玩着一柄象牙梳。

    “小姐,二小姐在外头求见。”姜妤的思绪被这声通报声所打断,动作一滞,眸光渐冷,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姜婉见面了,“让她进来罢。”

    此时的姜婉不过十一岁,眉目很是清秀,看着却总是怯生生的,这幅面孔,让人不禁心生爱怜。

    姜妤极力克制眸中恨意,温声问了句:“不知二妹来此,有何贵干?”有婢女正上了茶,姜妤欲接过茶盏的手一顿,她记得这婢女唤作采琼,前世正是姜婉母女放在她房中的眼线,采琼心思机敏,颇为伶俐,她也很是信任,直至入宫后也一直带着她,当日贤妃滑胎,也是她与姜婉合谋指证是姜妤所为,给了她致命一击。后来,她又听闻采琼被调去照顾皇六女,想来女儿夭折,必是姜婉指使采琼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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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惩戒采琼

    思及幼女,姜妤心中大恸,忽然起身,采琼惊得后退了几步,滚烫的茶水溅在姜妤的衣裙之上,险些烫伤,而茶盏亦随之落地,见茶盏已碎,采琼很快做出反应,跪地请罪道:“奴婢该死,污了小姐衣衫,请小姐责罚。”

    姜妤挑眉,对着姜婉道:“若是污了衣裙,换了便是,只是身为婢女,连奉茶都如此生疏,我这揽月阁竟有这般笨手笨脚的丫头,平白叫二妹看了笑话。”

    “姐姐莫气,这婢女粗笨,莫和她一般见识,免得伤了身子。”姜婉亦起身,柔声劝慰道,又对采琼吩咐道,“还不快收拾了出去,省得讨嫌。”

    “慢着!”姜妤冷声道,“我这人平日用人向来仔细,这丫头如此愚笨,想来也没什么必要留不如便叫管家逐她出府发卖了罢。”

    此言既出,采琼自是惶恐不安,不知姜妤哪来这样大的火气,忙向姜婉投去求救的目光,姜婉也知采琼是王如碧为她埋在揽月阁的一颗钉子,不愿轻易放弃,便又道:“姐姐何须大动肝火,同这婢子置气呢?妹妹也知姐姐向来宽厚,赏她几板子便是了,又何必逐出府呢?”

    姜妤本也不过是故意说说罢了,来日方长,她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采琼,就顺着姜婉的话道:“既然二妹为她求情了,就暂且放她一马罢,只是既犯了错,也不能就此轻易饶过,叫她自个儿去领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三十大板?这一顿打下去,对女子而言皮开肉绽不说,恐怕得去了半条命,采琼还想争辩:“小姐,奴婢并非有意,若非小姐起身,奴婢未必会失手,请小姐明查。”

    “不服气?”姜妤淡淡撇她一眼,“你可知主子犯错时,为何主子不受罚,而被责打的总是下人?”

    采琼愣了神,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主子是不会有错的,即便有,那也是下人的不是。”姜妤从容浅笑道,“那现在你可知,自己错在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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