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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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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长安四怪客

    长安街头有三个怪人，一个矮小的瘦子说书人只说一部丢三落四的西游记但他关于猴子部分说得非常精彩，倒也能凭书拿住人挣钱糊口，有一个面相憨厚的胖子经常拿供奉过神佛的供果给说书的人吃。

    有时上面连红纸都还没拿下来，还有一个大胡子渔夫不用网也不用钩，自己摇一艘破船潜下水去摸鱼。

    三个人似乎从不见有太多交谈，但唯有每年同一天会去拜访庙里解姻缘的老庙祝。

    庙祝年纪很大了，有时还会叫错三个人名字，可三个人都恭恭敬敬的叫他师父，庙祝并不出远门，却还养着一匹神骏的大白马，有人想买，他也不言语，就让人去牵，居然没人能牵得走，问他求签他也只解姻缘，一开始还有人说他老不正经。

    但按他所说年轻的时候辜负过一个美丽的女王，临老了想多修点这方面的功德。

    那胖子这里跑得最勤也最懂师父的心思，夜深人静的时候总盯着月色傻笑发呆，有年兴致来了，老庙祝突然问那拿贡品的胖子，你可曾数过月旁的星星有多少颗，胖子答近：“跟前一把指宽距离里的有十七颗，一巴掌距离里的有四百三十九颗，这漫天的星斗却是有一万四千五百四十三颗...”庙祝突然愣住不语，离开西凉时他也数过星星，了解其中的寂寞。

    胖子却咧开嘴继续对着月亮微笑。两个人都不再聊天，唯有旁边的白马低头嚼着草，说来奇怪，一般喂马都要准备精料，老和尚年老体衰，解签也挣不来几个钱，却也不见白马掉上几斤膘。

    老和尚也不骑，也不系缰绳，这马也乖乖的呆在庙里，里外里就透着一阵古怪。

    那说书人个儿小，见谁都是笑脸，走路也没个正形，东市尽是三教九流的大小买卖人，他跟谁也没红过脸，单有一回，外来了一个耍猴的，在旁的耍猴，小猴子穿红褂戴个瓜皮小帽会耍兵刃，会翻跟头。

    大人小孩见了都喜欢，唯有说书人，牙都咬响了，那天书也没说，上去抢了铁链，徒手吧链子给扯断了，大家这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会干耍猴的也就一般小老百姓，见他这般凶狠，也不敢触他眉头，准备要走，不想被他拉住，说书人冷着脸也不说话，只把自己兜子里的钱倒给了他，挥了个手，意思是让他回去，走了几步说书人这才说：以后不许在我跟前耍猴。

    再见这个人，改行斗了鸡，这次说书人也没再管。那小猴从此跟了说书人，每逢说书便在肩头配合他使相。

    大家见小猴好玩，有的街坊还带了孩子来听，专为看他这小猴。说书人也不锁它，就任它在自己摊子上，小猴本是耍猴人训好的，倒也不会发狂伤人。

    说得了书散场后，他会抱着猴子去相熟的客店，点上一碗面，分一点给小猴，或者买两张油炸面病，或切一斤鲜桃，就一壶酒，但从不见他吃荤。

    酒到酣时还会给小猴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食，这时候小猴才会趁他喝多偷几口酒，这一大一小倒也相应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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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巡城一战

    有阵说书人突然失了踪，正好是书说到真假美猴王的时候，有人说在城南看到了，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有人说不对，在城西看到他和人动手，两个人打累了在喝茶叙话。

    有人说在城北看到他被个瘦子追。大家都说得真真的，说哪的都有，就是没人说东南，因为庙祝所在的庙宇就在城东南方向，他怕连累师父。

    那夜，瘦子吃过了宵夜去遛弯，夜里诺大长街上没有几个人，他东倒西歪的走着发发酒劲，突然心底一阵寒意，酒一下就走了三分，路口一个狰狞的瘦子靠着墙在等他：姓孙的，你勾销了生死簿，偷袭打杀了我的性命，让爷爷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时值今天才找回来，咱该算算总账了吧，说罢打将开来。说书人一见他心里一阵叫苦，两个人本领本就相差无几，今天酒喝的多了，怕是拿他不下，恐乱了师父所在的这一方安宁道了声：“好贼子，城内动手不便，我们城北树林打过。”那瘦子应下，两个人到了城北。

    一路上有认的打招呼：“老孙，这人是谁，你本家兄弟？”说书的老孙点头直道：“本家本家，来寻我要账的，我带他找个茶摊把这事扯个直，有么那仨瓜俩枣的先借我几个，明儿手头宽绰了还你。”时人最怕借钱，二一个见他醉醺醺的，怕事后不认识人，这账都讨不回，打个哈哈也就走了。

    等到四下无人两人不知从哪个抄了一根铁棒打在一起，到底是肚子里有一分酒便少那一分力气，且打且逃，一路边逃边打边骂，一直追逃到了城西累了喝了茶，喝茶的时候说书人脑子里还在转，平常那呆子无事不离开城西，这阵打斗早该惊动他了，只要他在，这事还有赚头，让人当猫捉耗子算哪门子事啊。

    不行，渔夫住在城南待会把他引过去。话说那凶狠瘦子与他仇深似海，如何肯等这几十年才来寻仇，原来是这样，说书的本是那花果山的孙大圣，而他是昔日无名无姓的妖怪六耳猕猴，化作大圣准备取经，两个人本事一般无二，单有一条孙大圣最善变化，而六耳猕猴擅长趋吉避凶，两个人各有计较，当年是灵山被如来用大法力屏蔽了他对福祸的感知，这才哄他上了灵山，被扣在紫金钵里让大圣爷打杀了肉身，万物皆有因果，也是该他命不该绝，昔日孙大圣抢四海，捣地府闹天宫，购销生死簿的时候把世间一切猴属名字全部毁了，地府后来五百年没能完全补全有那几个得了自由自己躲在洞天福地没被找到的猴子至今没登记在册，自然六耳猕猴修炼经年刚一出世就被打死，自然也无法入阴阳转世投胎，兜兜转转竟然让他找到个阴魂还阳的法子，可终究还有瑕疵，他此来修补好身躯，打算打杀了孙猴子，占了他肉身，这才能金身无漏一身神通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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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天罡变化

    胖子本在塌上安卧，猛的回头，咕噜噜的就从床上滚了下来，站定拿了个缩地成寸，也不说话直奔城外，叫谁也没发现。、

    话说那说书人和那瘦子斗了半天，越打越惊，起先吃了醉酒的亏多吃了几棒，气力渐衰，再则两人神通无二，一时间根本摆脱不掉，而这瘦子此来早有准备，摄拿了周遭山神土地，一点音信也传不出去，加之七十二变早有布阵之能，此前瘦子提前围城补下大阵，任谁也不能踏出雷池，兼任他本相六耳猕猴能趋吉避凶，早知道那胖子不在城西，任由说书人且战且退逃过来扑了个空。

    说书人暗道那呆子不在城西，也不在城北，这斗了半天住城南的渔夫也总该来了吧。怎还不见动静，突然听到一整朗声：“大师兄，我来助你。”定睛一看不是胖子是谁？胖子大步走来，待到近前猛然口吐一条浑浊的水龙瘦子登时大吃一惊，让过水龙，不想水里一条黑鱼突然发难！

    黑鱼从瘦子肩头甩出一把月牙铲，绞断瘦子右肩，瘦子吃疼右手棍棒滑出手中，就地一滚左手捞起棍棒轮圆迫开兄弟几人，登时飞遁要走，哥几个意欲拦截，不想此时说书人斗到此时已然精疲力尽，脱了险当时昏死在地上，胖子手快也不过用钉耙勾下瘦子脚上一只皂靴。胖子一面救助说书人，一面咬牙跺脚：“兀那魔头，这等杀局都让他走脱，待他归来恐又是一场大劫！”

    渔夫刚从河里冒头，提着鱼，看到胖子，胖子笑眯眯的蹲在岸边看他：“师弟，为兄腹内有饥，可否变尾黑鱼与为兄打打牙祭？”渔夫知道这位兄长平素诙谐答了声好，化作一位带金线的黑鱼一猛子扎进江里。只看胖子低头长饮，刹那江河倒流水位都下降了两分，连鱼带水就着虾米河泥一股脑吞入腹内。胖子突然楞了一个神，嘴角挂笑：“原来如此。”

    却说这一劫内有乾坤，胖子一感觉到城内城隍土地山神一众小神无影踪，马上直奔城南，心中思量但凡有谁进城必然冲兄弟几个还有师父而来，无论如何最能支撑一二的的便是那说书的瘦子，城中最弱而且最孤的就是渔夫，先去找了他当帮手，无论那种情况先立于不败，再言胜，两个人各自运用天罡的变化蒙蔽天机化为一人，冲向东南确定师父安然无恙，让白马驮了师父进皇宫暂避，他本是太宗御弟，御赐策马入宫之权，加之宫内都认识这匹大白马倒也畅通无阻。

    胖子这才回了城南与师兄汇合，指望无论来人是谁，凭借三人，加上大师兄的筋斗云法都可以留下，不想大师兄居然斗输了，直接被打到昏死，心中这才后悔不迭。留下渔夫独自照顾大师兄，连夜赦了山神土地城隍大小神仙，再去宫里接回师父。这一夜披星戴月，一直折腾到天明，这才让去找渔夫一起给说书人熬了汤药给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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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铁血猪心

    他漫漫的行走在不曾踏过的土地上，五百年后再见故人，双方都已物是人非，相逢第一眼就已经了然，再看看他身边的她，暗叹一声祝福你们，紧了紧手中的钉耙迎上了黄袍怪（奎木狼），堕入人间前最后听到的也是同一个人的声音：“假如你装作贪财好色市侩胆怯，那么所有人都会小看你，你的日子会过得舒服点。”

    这场戏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但还是得照真的演，罢了，冲五百年前那句话，兄弟，俺老猪让你一头又如何？....而今回忆起一路上的惊心动魄，碗子山一战仍旧历历在目，旁边的老沙似乎比自己更加心照不宣，罢了，这一关还是让给那猴子，一路上的名声我俩都送与你，本来你五百年前就已名满天下。

    这一天，黄袍怪很快意。有什么比亲手把自家弟兄绑在洞府里，然后对这个得不到爱人却受到惩罚的家伙无比柔情的说上一句：“内子百花羞”让他妒忌得眼睛快要喷火还要讽刺的事呢？这一刻的黄袍怪觉得很快意，只是不知后来，当自己被逼变回神仙真身的时候，十三年来貌合神离的爱妻看到自己的模样会不会真真正正爱上自己...这才是我真正的快意。

    一路上太多场戏，值得记住的并不多，再见渔夫的时候其实两个人亮出兵器就明了了七八分，只是两人都心生七窍玲珑，不敢上岸上两位瞧出破绽，这才连打带骂等到观音出来打圆场，待到观音真正出场的时候俺老猪瞧这旁边的惠岸行者就想笑，方才对骂遮掩下，其实两个人悄悄也对了一下经历，还是俺老猪眼亮心黑，下狠手，差点打杀了惠岸行者，叫那哪吒三太子失了二哥，逼着看戏的观音早早出来。

    嗯？会想起这么多，分明是梦，可我怎么还没醒过来，这是在哪？

    回忆来到了猪圈，是了，什么错投猪胎，统统是假话，唯有一胎九子此生方能成事，掌管轮回的阴官跟我有旧，早早通融，打入猪胎并生九子排行最末，残杀兄弟姐妹夺取了那一点先天灵气，加上咬杀老母猪吞下胎盘里那点，勉强留住了真灵道胎重练天罡的变化，那猴子一路上总骂我呆子？殊不知你才是憨货。那天罡的变化直指登天，虽然都是躲避三灾五劫，天罡有那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日，呼风唤雨，震山撼地等三十六般变化。地煞有驱身，通幽，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等七十二般变化。这七十二变人人可学，三十六变只要是胎中孕育的身子就不可学，自己也只能取巧行事。猴子自己失了三十六变，这才不足为惧.....

    梦醒了，一张大圆脸泪流满面，原来梦的最后又回到了高老庄，暗暗驾起风云再回一趟，其实自己入夜的时不时会偷偷回去，说书人是看见了不会说，渔夫知道但不去看，白马懵懂无知，师傅老僧入定。

    每次只有这种时候自己才会且看，且怕，怕看到她直到现在还是一个人，怕她看到自己又生了波折。三年前她就尽生华发，口齿不全，而今还算硬朗，饭量也未削减，挺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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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半截观音

    庙祝很多年后听说了女儿国主终生未娶，叹息道：“傻丫头...”逐向唐王请辞，辞去一切官职于东南一小庙中做安心个庙祝，闻听师父此举，几个徒儿都默默留在长安各处做各自的营生，大徒弟东市场说书，二徒弟西市坐镇，三弟子城南有水打渔度日，不想那白马也独自从海外归来进城找到庙祝，这庙祝问卦求签虽不收分文，但于姻缘一事无有不中，一来二去本是平常小庙倒也香火鼎盛。

    一日有一外地女子前来庙里求签，这女子坐于庙祝面前便发问:“圣僧可曾有凡心？”

    庙祝:“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