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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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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青山寺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坐落在一座陡峭的山峰上。虽然所处位置不是太好，好在寺内的僧众多出善人，不时接济山下的乡邻，寺内的方丈更是妙手回春，救活了不少山村的百姓，所以青山寺虽不算香火鼎盛，却也从未断过香火人烟。

    玄空是青山寺里一名小和尚，微青色的头皮，白净如婴儿的肌肤，诉说着十二岁应有的童年。

    然而玄空在青山寺里又极为不普通。玄字辈乃是仅此于方丈辈分的极高的辈分，寺里的玄字辈前辈早已年过半百，只有小和尚玄空如今才十二岁。

    说起小和尚的辈分，便不得不提起寺里另外一位极为不普通的人物疯癫和尚，玄空的师父。

    至于他的师父为何会被称作癫和尚，那又是另一个流传的故事，总之这师徒俩也算青山寺里的大小人物。

    此时的玄空正在一座山体人工修造的阁楼里，不断的翻阅寺里的经书，不时低头沉思，幼稚的脸上满是疑惑。

    若想明白了，便会轻出一口气；若是不能，那边只能莫名的读上好多遍。

    打扫阁楼是方丈交给小和尚的日常修行，只是藏经阁里住着一位奇怪的人物。小和尚也只是偶尔遇见，却也不知道法号。小和尚曾经问遍了青山寺里的所有人，只有自己的疯癫师傅以及山上常年念经的方丈师叔承认藏经阁里住着一位脾气古怪的人物，其他人竟是从未见过。

    藏经阁里的怪人物每次都在桌上放置基本经书，起初小和尚以为怪人拉下的，不时好奇翻看。只是随着时间过去，玄空竟是养成了看书的习惯。虽说十二岁的小和尚，藏经阁里的藏书早已被少年烂熟于胸。

    自小在山中长大，玄空便深深的喜欢上了青山寺。青山寺里的方丈和蔼可亲，总是不时带给玄空各种好吃的野果以及山下送来的糕点；寺里的武僧更是威武，有故事说曾经寺里的武僧游历天下获得不世之功。

    山下的乡村多淳朴之人，罕有发生争斗。只是不时有山外的强人、劫匪欺侮淳朴的山里人青山寺里的武僧便会下山惩恶扬善。武僧练起武来，当真潇洒帅气。

    小和尚也曾想成为那样的武僧，只是从小身体便是虚弱多病。有一年大雪封山，天气异常寒冷，体弱多病的小和尚差点就去西天见了佛祖。

    好在玄空的疯癫师父及时大显神威，瞬间消失在玄空身前。确实是瞬间消失，小和尚告诉寺里的众人，只是无人相信，都说小和尚病入膏肓时产生了幻觉。只有小和尚知道，自己虽然早已虚弱，神志却是清醒的。

    疯癫师父回来带了一包烤好的肉食，腰间挂着两个紫色葫芦。疯癫和尚让玄空喝下整葫芦酒，迷迷糊糊中少年记得自己吃了好多的肉。

    从此小和尚开始破戒吃上了酒肉，只是寺里的其他师兄弟却是不曾饮酒吃肉。

    小和尚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说服自己光明正大的破戒方法。每次吃肉喝酒时总是告诉自己，我不是玄空，而是青云。所以便有了山上的玄空，山下的青云。青云之名便在山下流传开来，毕竟小镇的酒肉和尚只有两位，一大一小。

    山下小和尚青云，山上疯和尚疯癫和尚。

    小和尚也开始了酒肉生活，因为他在后山厚厚的经书书海里找到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句疯癫和尚天天挂在嘴边的骗人的话语，同时有了破戒的方法。

    小和尚从此对疯癫和尚更加好奇，总觉得疯癫和尚师父肯定大有来历，说不定是当年那个名声在外的武僧。

    小和尚看着自己的疯癫师父，有时又极为苦恼，因为疯癫师父当真是真疯癫。有人看见疯癫和尚对着村边的溪水疯癫大骂，更是跳入溪水中一顿乱武。更有人看见疯癫和尚，盘坐山峰，微微招手，罡风凛冽。所以对于疯癫和尚，寺里山下都是一样的看法，真疯癫假和尚。

    就在昨天自己的疯癫师父让自己收拾行李，离开土生土长的青山寺。小和尚玄空查了查酒缸的酒，确定师父今天没有饮酒，一阵风似的跑向山顶寻找方丈。

    方丈同样也是极为奇怪的人物，常年在山顶一方石碑旁打坐念经，风雨无阻。寺里的众人仔细检查过石碑，并无神奇之处。

    方丈待人极为平和，仿佛春风拂面，讲解佛经禅理更是通俗易懂。小和尚从小便是经常问这位年老的老人奇怪问题，遇到老人认为好的问题，都会给玄空一些稀少的山间果子吃。小和尚慢慢养成了遇到难解的问题，便上山询问方丈的习惯。

    只是这次方丈听完小和尚的话语，仿佛老僧入定，很久才睁开眼睛对着玄空说道。大体意思是玄空年龄太小，不适合过早参禅，还是听从师父所言，下山历练，寻找机缘。

    同时叮嘱玄空，下山后便没了玄空之名，更不要谈及青山寺，若是有所不舍得，便换作青云之名吧。

    让小和尚不忍的是离开自己最喜欢的藏经阁，这里对于小和尚来说，是对外面世界的了解，是藏有各种故事的地方。更有一名神奇的人物等着小和尚来道别，故而小和尚便再次来到藏经阁。

    除了一本陈旧的经书外，并没有见到相见的人，玄空便是离开了藏经阁。

    离开藏经阁后，玄空便回到了山下的一间茅屋内，灶上的饭菜已经溢出浓郁的饭香。玄空熄灭了灶台的柴火去地窖中取了一瓶药酒放在温酒的石壶中，然后习惯的开始洗师父换下的衣服。

    早上的阳光刚出云海，远远的飘来浓浓的酒的味道，一位衣衫上布满补丁，嘴里哼着山下的小曲，不时喝口手里的酒，这便是癫和尚。

    看见门口洗衣服的小和尚，癫和尚随意躺在门侧的摇椅上，对着小和尚说到：“怎么还没走，还在那摆弄起这副臭皮囊的行头？”。

    玄空好像习惯了癫和尚的这副姿态，停下手里的活，认真的问道：“师父，我真的不能留在寺里吗？徒儿不想下山。”

    闻言，癫和尚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让你走就走，啰嗦什么，你是哪里的，自己去找去。”

    看着师父依旧疯癫的模样，玄空慢慢恢复往日的平静。收拾完家里的东西，玄空对着癫和尚跪下行礼，认真道：“师父，我走了，您老多保重，我会回来看您老的。”

    癫和尚不耐烦地摆摆手，自顾自的品味着手里的酒，随手扔给玄空一顶帽子。玄空带着师父扔给的帽子，背着行李沿着山间小路向山下走去。

    就在小和尚下山不久后，癫和尚脸上散漫的神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浓浓的担忧与不舍。

    抬头向山峰看了看，癫和尚的身影渐渐模糊，下一刻便出现在寺里方丈的房间内，“师兄，为什么十二年前你将他送与我养，如今又让他下山自谋生路？”，癫和尚看着正在坐着诵经的方丈说到。

    “阿弥陀佛，师弟又何必明知顾问，佛遇有缘人，聚散终有道，师弟又何必执着。”方丈不紧不慢的缓缓说道。

    癫和尚听闻此言，莫名的叹息，低语道：“命运之轮已开启，世间又要多苦难，看来我本就是世俗之人又如何能够放弃世俗之事，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师弟特来向师兄告辞。”

    方丈轻轻转身看向癫和尚问道：“阿弥陀佛，敢问师弟是玄道人还是癫和尚？”

    癫和尚微微一怔，瞬间又是摇头不语，只是一壶酒全倒到了嘴里说到：“哪里是什么道人或是和尚，皆众生之一也，师兄保重，师弟在此道别。”

    疯癫和尚说完，全身竟是流露出一股脱尘之意，若是小和尚在这里肯定会擦一擦自己的眼睛，重新打量一下他的师父。

    疯癫和尚向着方丈作揖后，便是慢慢转身走下山去，看似非常慢的步伐，却是瞬间消失在眼前。

    看着癫和尚离开，方丈低声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说完方丈便向寺外走去，不多时便出现在青山的山顶之上。

    方丈看着渐渐消失的癫和尚低语道：“想不到他的修为已经修炼至此，恐怕天下之大，再没有师弟去不了的地方了，当年的玄道人只怕回来了。”说完方丈身影便也慢慢模糊消失不见了。

    山上的山风依旧冷冽，山上的石碑依旧一动不动，山上的老方丈依旧对着石碑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