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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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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香港1968】

    1968年，香港大学，文学院主任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并不是很大，大约只有一百多尺的样子，除了一张办公桌，三张椅子，和一个很小的书柜外，还有一个专门放风扇和暖水瓶的小茶几。

    此刻风扇微微吹着凉风，在炙热的夏日里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凉爽，可这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的风扇，它的风力还是太小了，屋子又小又闷，还没有窗户，完全起不到什么解暑的作用，坐在屋内的两人早已汗流浃背。

    “黄主任这次多谢您帮忙了，要不是您的话，我留校当老师的事情，恐怕又要一波三折了。”霍耀文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当前市面上最贵的万宝路牌的香烟，没有冒然的抽出，而是将烟盒打开，递到了桌后黄主任的跟前，面带微笑道：“黄主任食支烟先。”

    黄主任不客气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刚放到嘴边，就听“咔嚓”一声，火柴尖上冒着的火花在面前闪烁，也没拒绝，他微微探出一点身子，凑到火柴跟前，“吧唧”“吧唧”的吸了几口，点燃香烟后，身子回正，看着霍耀文道：

    “耀文啊，我呢，是看着你从学校一点一点成材的，也清楚你的能力，这次你能留校当编外的老师，也是你自己够努力够勤奋！

    张老师他年纪大了，也打了退休报告，明年上半年带完这最后一批学生，他也就退休回家带孩子了。你呢，是张老师最喜欢的一个学生，他也跟校长和我们说了，你是最适合留校的一名学生，所以你要感谢就要好好感谢张老师。”

    说到这，黄主任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又看了一眼霍耀文特意放到桌子上的那盒几乎没有食过的万宝路牌香烟，笑着道：“你别说，好烟就是好烟，食起来味一点都不冲。”

    霍耀文心中会意，不急不缓说：“黄主任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来一定好好的孝敬孝敬您，报答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栽培。”

    “别了，最近香港的风气不好。”

    黄主任一想到最近报纸上刊登的内容，就是一阵头疼，本来这个留校当编外老师的工作不是给霍耀文的，但现在全港都在议论反贪这个话题，连带着香港大学内部也不例外。校长前段时间还特意三令五申的严词拒绝任何腐败行为，否则香港大学文学院哲学课讲师这个“好位置”，哪里轮得到霍耀文这个没钱没权没背景的家伙当。

    霍耀文听此笑笑不语，他自然知道自己能当上香港大学哲学课编外老师的工作，不是面前黄主任的功劳，而是最近香港反贪热潮以及张老师的提携，不过黄主任作为往后自己的直系领导，该怎么做还是要做的。

    这点，霍耀文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都十分清楚不过，既然无法杜绝，那么索性不如就加入他们。

    两人又简单的交流了几句，

    黄主任语重心长，一副为你好的样子说：“那行吧，你准备准备资料和一些上课的内容，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学了，你可要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不要让张老师和我们这些上司们失望啊。”

    霍耀文抬了一下滑落到鼻尖的金丝边眼镜，面带微笑道：“这是自然，黄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备课。”

    黄主任见此，正准备挥手让霍耀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也是又说：“薪酬方面，张老师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已经说了。”霍耀文点点头。

    黄主任轻“嗯”了一声道：“四百蚊钱的确是少了点，但你现在毕竟...算是个代课老师，学校还要看看你的教课能力如何，等往后转正成为了正式的教师了，这薪酬方面肯定是跟大家一样的。”

    霍耀文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笑了笑道：“这个我知道。”

    “那行吧，耀文啊，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最近这半个月可要好好努力一下，向张老师多学习学习，他在学校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教课方面很有经验，你可要好好学哦。”

    “我肯定会向老师好好学习一下教课经验的，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黄主任了，回去以后我就好好的备课。”

    “嗯，记得后天来学校一趟，教师宿舍楼还要给你安排一下。”

    “好的黄主任。”

    ...

    几分钟后，

    香港大学校门口，

    一个梳着猫王发型穿着喇叭裤的青年，蹲坐在香港大学校门口对面的马路牙上，“吧唧”“吧唧”的食着劣质香烟，一边看着校门口时不时走过的零零散散几个年轻女学生。

    忽然注意到校门口走出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裤的男子，“猫王”兴奋的站起身子，挥舞着右手大喊道：“耀文哥！”

    听到喊声，迈步走来的霍耀文撇了撇嘴巴道：“我讲明仔你喊这么大声干嘛！生怕我耳朵聋听不见啊！”

    “呵呵。”明仔用右手抹了一把头上翘起的长发，傻呵呵的笑道：“这不是怕耀文哥你听不见吗？怎么样？已经答应下来了？”

    霍耀文笑着点头说：“嗯，算是答应下来了，让我下个月开学的时候来教课。”

    明仔高兴的好像是他应聘成功了一样，大吼大叫道：“那太好了，李婶要是听到这个消息恐怕会乐死吧，香港大学的老师啊！！多好的工作，说出去多体面啊。”

    霍耀文从西裤袋里掏出万宝路牌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熟练的拿出火柴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让烟雾在肺里游荡了一圈，方才缓缓的吐了口浓烟，听完明仔的话，撇了撇嘴道：“一个月才四百蚊钱，连大街上卖碗仔翅的阿婆都不如，有什么好高兴的。”

    明仔忙不迭道：“那可不一样！卖碗仔翅怎么比的了当香港大学的老师，要我说，就算一蚊钱没有都高兴的不行！”

    “一蚊钱不收，那你去干啊。”霍耀文瞥了一眼明仔，这家伙除了读完中小会识字外，几乎什么都不会，一直在外面瞎混当飞仔，要不是命好有个能在警局里搵钱的便衣警察老豆，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要我能当老师，我老豆非得乐死不成！”

    听着明仔这番不着调的话，霍耀文无奈的摇了摇头，生怕他又说些什么，连忙道：“好了，别说了，我让你办的事情办了没有？”

    明仔拍着胸脯道：“耀文哥你放心，交给我明仔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办不成的！全港所有的报纸报社资料我都托人搜集好了，全都放在你家了，回去后你就可以看到了。”

    “那行，我们回家。”霍耀文听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明仔突然叫停，“等等耀文哥。”

    “怎么了？”霍耀文回头看去。

    “那个，耀文哥，万宝路能给我食一支吗？”明仔摸了摸后脑勺，颇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

    “傻瓜。”

    霍耀文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火柴一把丢给了对方。